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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319章

  清脆低微的一聲響,下頭剛有點冒頭的鬧嗡嗡動靜頓時消了,眾人閉上嘴,望向陸清則。

  “烏力罕并非等閑之輩,寧晟蟄伏多年,亦不可輕視。”

  陸清則撇開茶末,抿了口熱茶:“不要輕敵,諸位。”

  也有人想嚷嚷一聲“陸大人莫不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”,但接觸到那雙清清潤潤的淺色眼眸,話就凝固在了喉頭,沒敢禿嚕出來。

  陸清則沒有看起來那麼病弱柔和。

  這是和他共事過的官員共識。

  眾人商議了一番漠北與西南的情況,陸清則又將江南商行支援一事道出。

  底下頓時又是一陣風浪,有贊同者,也有不滿者,不敢攻擊陸清則,雙方便唇槍舌劍地起了罵戰,雞飛狗跳地鬧了一早上,也沒鬧出個結果。

  不過陸清則已經決定了此事,也不打算要他們同意,詳細情況等寧倦回來,與閣臣再細細商議便是。

  把這件事丟給下面的人吵幾天,暗地里推波助瀾一下,等實施起來的時候阻力也會小點。

  又過了一月,戰局果然和陸清則料想的一樣,并沒有像其他人期待的那麼樂觀。

  蜀中易守難攻,烏力罕也不是蠢貨。

  戰線被再度拉長了。

  這下朝廷里反對以后開通海運,支持商行入海的朝臣聲音也漸漸弱了。

  反對的多半是保守派,對與外界接觸憂心忡忡,害怕未來會有什麼變數。

  但顯然是當下更重要。

  江南眾多商行也被段凌光說動了。

  段凌光自個兒自然是吞不下那麼大的蛋糕的,適當分出部分,達成共贏結局,他也很樂意。

  富商紛紛有了行動,一時國庫的壓力也沒那麼重了,戶部尚書頭頂搖搖欲墜的頭發也終于保住,不再每天來陸清則跟前以淚洗面。

  陸清則的腦子也終于不用再嗡嗡響了。

  戶部尚書哭得太過傷心,實在太像怨鬼索命了。

  風風雨雨中,陸清則又收到了西南的戰報。

  每隔七八日,寧倦便會親自寫一封戰報,派人交予陸清則手上。

  這封戰報帶來的是好消息。

  交趾意圖偷襲,被寧倦反設計,陷落包圍圈,折了兵力不說,還擒獲了親自帶兵的交趾小王子。

  朝野內頓時又是一片喜氣洋洋,只有陸清則蹙起了眉頭。

  他發現了個問題。

  西南來的戰報都是寧倦親自書寫,交到他手上的,信上要麼是告訴他戰況如何,要麼就是這般的喜報。

  但他自己有沒有受傷,行軍之中的生活如何,只字未提。

  寧倦只報喜不報憂。

  正如陸清則也不會在回信里告訴寧倦,自己有沒有又風寒病倒,咳嗽不止。

  他端詳著寧倦的每一個字,最后還是微微一嘆,沒有添問這些。

  他們有默契。

  走得遠了,困于深宮里的寧倦,也看過了許多陸清則在外時見過的風景。

  簡短的戰報最后,總會附上幾句帝王私情。

  “這支花是在兩軍交戰后,戰場上遺留的。”

  “鐵蹄濺塵,滿目瘡痍,兵戈折地,流血漂櫓之中,竟有這樣一朵不染塵埃的花,見到的第一眼,我便覺得很像你,懷雪。”

  “我送了你花,你呢?”

  陸清則看得唇角彎了彎,將隨著戰報而來的花拆開,指尖輕輕碰了碰。

  看不出是什麼品種,送西南一路送來,雪白層疊的花瓣也蔫了許多,但清香幽幽。

  他將花剪掉根部,浸進花瓶里,才提筆寫回信,將近來京中的情況用簡練的語言總結了一下。

  最后無情地落筆一句:

  “不要隨意破壞花草樹木。”

  寫完回信,陸清則回憶著寧倦最后一句話,又看了眼桌上的剪子。

  思索片刻,他挑起一縷頭發,咔嚓一聲,剪下了一小段。

  寧倦贈他以香花,他回一段頭發。

  陸清則將那綹頭發塞進香囊中,折好信,走出書房,遞給外面等候的錦衣衛:“勞煩送去西南,交到陛下手里。”

  錦衣衛躬了躬身,接過了香囊與信件,便立刻離開,奔赴西南。

  陸清則看著對方快步離開的背影,面不改色地想,在公事里摻點私情,也不耽誤什麼。

  也不知道寧倦看到香囊里的頭發,會有什麼表情。

  下次他會在信中說什麼,附上什麼?

  總不會也剪一段自個兒的頭發,塞在香囊里送回來,和他互贈吧?

  陸清則邊想邊暗暗樂,心情頗好地轉回了書房。

  按著這段時日西南傳來的戰報,情況要比漠北明朗許多。

  寧倦擒獲了交趾的小王子后,沒有斬殺立威,而是向交趾國王提出了條件。

  交趾國王愛子心切,想要答應寧倦后撤的條件,換回兒子,寧晟自然不樂意,暗探在軍中再散播一點謠言,叛軍頓時有了點裂縫。

  然后寧倦就把在大齊軍營里好吃好喝的交趾小王子,秘密地平安放了回去。

  流言在軍中四起,寧晟本來就對交趾國王產生了強烈的戒心,這一下,愈發懷疑他已經暗中與寧倦達成了協議。

  本身雙方的聯盟就沒有那麼牢固,裂隙更大,交趾國王百口莫辯,反正小兒子也平安回來了,干脆就帶著大軍撤回了云滇,準備等大齊軍和叛軍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,伺機撿個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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