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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216章

  話畢,他看了陸清則兩眼:“看你的神色,我的話應驗了?”

  陸清則沉默了一瞬,沒有接話:“都到這個時候了,何必再談論旁人的事,我今日來,是給你送行的。衛大人,一路好走。”

  衛鶴榮喟嘆一聲,臉上帶了點微笑:“沒想到,最后會是你來給我送行。”

  陸清則來送行,沒有帶話,也沒有帶酒,說完這句話,拱了拱手,便轉身離開。

  身后落來兩個字:“多謝。”

  陸清則擺擺手,提著燈往外走。

  過了這處監牢,前面又出現了其他的死刑犯,還未到死期,卻都已惶惶不已,精神失措,望著提燈而過的陸清則,眼神麻木。

  路過一間牢房時,陸清則的腳步忽然一頓,目光探了過去,落在一個死囚犯身上,瞇了瞇眼。

  那是個看起來被關押了許久的囚犯,瘦弱單薄得不成樣子,側身靠在鐵欄上,側影讓陸清則感到了幾許熟悉。

  隔了半晌,他方才發覺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。

  這個死囚犯的身形,竟然與他極為肖似。

  比之前去江右時,找的那個替身還要肖似。

  若是這個死囚犯穿上他的衣裳,一動不動坐著,不是像寧倦那樣熟悉他一言一行的人,恐怕都分辨不出來。

  陸清則腦中突然閃過個想法。

  若要脫身,何必非要正途。

  衛鶴榮不就給他示范過了?

  就像京城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,在刑部走水那日,被燒死在牢中的罪人徐圓,還好端端地活著。

  腦中閃過寧倦偏執的眼神,以及在前些日子,被寧倦親口斷掉的某種聯系。

  他思忖片晌,慢慢走了過去,垂眸看著那人,玉白的指節輕輕敲了下鐵欄:“這位朋友,有沒有興趣談個交易?”

  作者有話要說:

  陸清則:讓我看看我們倆到底誰是變態……果然是你!

  寧倦:(+v+)

第六十七章 

  隔日,衛鶴榮處斬,圍觀者眾多。

  不過陸清則沒去圍觀,悠哉哉地領著陳小刀去了武國公府。

  往日里健健朗朗,總是在院子外跟唐慶吵架,拉著林溪要比劃的史老爺子病了。

  倒不如說他一直病著,只是沒表現出來,現在天氣愈寒,史容風滿身的暗傷一起作祟,便倒下了。

  林溪眼睛紅通通的,像是哭過,陸清則摸摸他的腦袋,讓陳小刀去安慰安慰林溪,掀開厚厚的擋風垂簾,跨進了屋里。

  史容風躺在床上,臉色蒼白得緊,上一個月還精神煥發的老爺子,這個月似乎一下瘦了好幾圈,見陸清則來了,左看右看:“沒給我偷偷帶點酒來?”

  陸清則一陣無言:“大將軍,還想著那一口呢?”

  史容風百無聊賴地躺回去,頗多不滿:“我征戰沙場一輩子,現在要這麼窩囊地死在病床上了,喝點怎麼了。”

  陸清則啼笑皆非,從大氅里掏出個捂著的圓鼓鼓的小瓶子:“那您喝點。”

  史容風眼睛一亮,接過來往嘴里一倒,瞳孔一震,差點噴出來:“這什麼!”

  “米酒也就是酒,”陸清則笑道,“都是糧食做的,還嫌棄什麼,有得喝就不錯了。”

  史容風:“……”

  史容風一邊碎碎念著,一邊咕咚咕咚把甜滋滋的米酒喝了:“看你這樣子,像是有心事,怎麼?”

  陸清則的笑意淡了淡,望了眼外頭:“大將軍覺得小刀怎麼樣?”

  史容風眉峰一動,滿臉的不忿收了起來:“決定了?”

  陸清則斂眸:“這些日子,朝中關于我的爭斗甚多。

  起初陸清則并不在意,也讓手下的人別去與人爭斗,但天天挨罵誰受得住,尤其陸清則遞上一條條有損王公貴族利益的新法之后,已經有人對他暗暗動了殺意。

  陸清則和史容風交好,自然與朝中的武將也交好,兼之受他恩惠的人本來就多,于是朝中就他的問題,分成了兩派,每天吵個不停,這倒叫言官更有話說了,直言“陸黨”初具雛形,陸清則其心可誅。

  現在已經不是針對陸清則在吵了,而是新派與舊派的對立。

  陸清則在朝野里的生存空間,儼然變得很窄了。

  除非寧倦無緣由地將人全部拖出去砍了,以血腥的強權抹殺掉所有反對陸清則的聲音。

  但陸清則不會允許他這麼做。

  史容風多年不關心朝政,回京之后卻是想不關心都難,多少也聽了幾耳朵,看看陸清則的樣子,目光銳利:“我不覺得你會因為這些事就下定決心,怎麼,是陛下那邊有什麼動作?”

  陸清則頓了頓,沒吱聲。

  若說之前寧倦一時走偏,他們之間還是師生關系,他可以試圖擰正寧倦,但在寧倦解除掉這段師生關系后,他們首先便是君臣。

  這讓他忽然有點無所適從。

  他一手養大的,當真不是只乖乖的小狗,而是條攻擊性極強的惡狼。

  那種掠奪式的緊迫感,讓原本不甚濃烈的危機感直線上升。

  但不得不說,他的確培養出了個合格的皇帝。

  如果寧倦是想殺了他,而不是對他起了別的心思,他的心情也不會這麼復雜。

  也怪他從前從未注意師生之間的距離,沒有教會寧倦正確的戀愛觀點,等到寧倦長大了再補課,顯然已經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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