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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204章

  陸清則覺得這聲音隱約有一絲熟悉,腦子緩緩轉了轉,反應過來,嗓音因為發啞,十分微弱:“秦遠安?”

  左都御史秦暉的兒子,衛樵那個青梅竹馬?

  他怎麼也在這兒?

  対方卻沒有應聲。

  大概是沒猜到他一下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,呼吸驟然亂了幾分。

  陸清則貼近了點冰冷的墻面,心里一轉,便明白過來了。

  秦遠安曾在京營當差,認識樊煒也正常,端午那日,這倆人還一同拿過射柳頭籌。

  現在衛樵被關在云峰寺內,除了徐恕之外,其余任何人不得出入,衛樵會在里面,獨自熬完生命的最后一點時光。

  這是衛鶴榮能給衛樵鋪的最后一條路,雖然多少有些悲涼,但也是最好的結束了,總好過在牢獄里斷了藥,受盡折磨而死。

  秦遠安和衛樵親近如斯,恐怕舍不得見到衛樵這樣走到結局。

  但跟著樊煒來冒險,風險無疑是巨大的。

  陸清則想說“何必”,衛樵已經沒多少日子了,就算被救出來又能如何,但這過于理性的話在開口之前就被按了下去。

  他也曾幾次病重瀕死,対衛樵的渴望再了解不過。

  秦遠安做的事像是沒有意義,但于他們之間而言,又的確很有意義。

  只是他不理解。

  僅僅只是青梅竹馬,中間還曾斷過幾年,便能為了另一個做到這個份上?

  陸清則的嘴唇動了動:“你和衛樵……”

  “阿樵其實什麼都知道,他很聰明。”

  秦遠安有些不敢面対陸清則的目光,沒有立刻幫他解開蒙在眼睛上的布巾,擱下藥碗,掏出匕首:“陸大人此前說過,困于病榻上的人,最大的愿望,便是能出去走走,他一直想出來走走,卻走不出來,至少在最后一點時間,我不希望他懷著遺憾而去。

  陸清則安靜聽著,感覺到手上一松,只是他被捆了許久,驟然松綁,渾身仍泛著股冰涼的麻意,一時之間也動作不了。

  秦遠安語氣艱澀:“我本來以為,樊煒只是想用你交換出衛鶴榮和阿樵,再將你平安送回去,但方才在外面,聽他和其他人談論,并不打算守約,事成之后,你很危險。”

  陸清則恢復了點力氣,扭了扭手腕,淡淡道:“我可以當做今日沒見到你,秦公子,趕緊回去吧。”

  秦遠安搖頭:“山上有二十個樊煒的心腹,我幫你引開他們,你往山下跑,方才我出去買藥之時,見到了陛下的人,只要遇到陛下的人,你就安全了,陛下也不會再投鼠忌器。”

  陸清則伸手想解開自己頭上的布巾:“那你怎麼辦?你背叛了樊煒,他恐怕不會対你留情。”

  秦遠安苦澀道:“我幫著樊煒綁了你,也算是背叛了陛下,萬望陸大人替我爹說情,別讓陛下降罪于他。”

  陸清則正想說話,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。

  樊煒冷冰冰的聲音傳來:“秦遠安,剛才見你瞻前顧后,就知道你必然不會老實,讓你進來送藥,果然,你就是個懦夫叛徒。”

  秦遠安的心緒又雜又亂,聽到聲音,悚然一驚,立刻拔劍而起,駁斥道:“樊煒,是你毀約在前,先前我們商議之時,你只說需要陸大人作為籌碼,換回衛首輔和阿樵,保證不傷他!”

  “哼,”樊煒并不打算啰嗦,“拿下他!”

  陸清則一把扯下眼前蒙著的布巾,好在外頭天色陰沉沉的,似乎已經接近天黑,光線并不強烈,他眼前只是被晃了一下,便又清晰起來。

  樊煒身邊兩個魁梧的士兵應聲拔刀而來,狹窄的屋內登時成了戰場,好在秦遠安武藝夠強,一対二也沒有落下風。

  見兩個人也拿不下,樊煒往外面看了一眼,干脆也抽出刀來:“廢物,都讓開,我來!”

  樊煒能當上五軍營頭領,當年又是與衛鶴榮一起殺進宮里的人物,功夫自然厲害。

  他一出手,秦遠安頓時有些力有不逮,被巨大的力道砰地砸倒在地,嗆咳了一聲,一時站不起來。

  眼見著樊煒眼底閃過猩紅的殺氣,要一刀斬向秦遠安的脖子,躲在角落里避開戰局的陸清則毫不猶豫地抬起手腕,袖箭“咻”地飛射而出。

  卻沒料到樊煒無數次徘徊于生死一線,対危機的嗅覺極為敏銳,一扭身,袖箭偏移了幾寸原本的目標地,“當”地射在了他胸口。

  他身上居然穿著甲。

  陸清則:“……”

  這就尷尬了,袖箭的威力還不至于穿甲。

  眼見樊煒猩紅的眼神轉了過來,陸清則知道已經沒有第二次偷襲的機會,抿了抿唇。

  但這個空檔也給秦遠安爭取到了時間,他翻身而起,又要打成一團時,外面忽然傳來聲驚呼:“不好了,老大,外面有錦衣衛的蹤跡!”

  下一刻,“咻”地一聲箭風,外面傳來幾聲慘叫聲。

  小皇帝竟然這麼快就找過來了?

  樊煒臉色猝然一變,毫不猶豫地沖向陸清則,想要將他挾持起來。

  就在此時,另一道刀風乍然亮起。

  陸清則抬頭一看,看清神兵天降般出現的玄服少年,瞳孔都微微縮了起來。

  寧倦居然親自來了!

  他瘋了嗎,他可是皇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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