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倦笑著點點頭:“老師費心了。”
他也不是真心過問陸清則目的的,看方才的話題是略過了,心口堵著的那口氣才抒發了點。
辛苦忍耐偽裝了好幾日,不能功虧一簣。
陸清則捻起塊月餅嘗了嘗,廚房特地做的酥皮月餅,里頭包著核桃和松仁之類的堅果,還加了糖,咬上去酥香滋甜,陸清則怕掉渣了,用手接著吃完,抬頭發現寧倦笑看著自己,眉梢微抬:“看我做什麼?吃月餅。”
倆人隔得很近,寧倦看著他不經意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頸,清晰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,上下滾動。
清瘦的脖頸線條流暢地收束到圓領下,留有無限的遐想空間。
“老師,吃到嘴上了。”
寧倦俯身靠過來,克制著,只伸指揩過他的唇角,抹下一點酥皮。
陸清則還來不及遠離這親密接觸,先察覺到寧倦的指尖在發熱。
和之前中毒時的冰涼不一樣,伸過來時熱燙燙的。
……不會是那碗藥起效了吧?
陸清則頭皮一麻,果斷給寧倦倒了杯桂花茶,兩指推過去:“喝茶喝茶,清火去熱。”
寧倦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方才觸碰過陸清則留下的觸感。
光滑,柔軟,像一匹名貴的綢緞……那片溫熱肌膚之下的唇瓣,他還嘗過的。
他為什麼要那麼君子,不在晚上趁陸清則睡著時一親芳澤?
隨著這個想法跳進腦海,那股莫名的燥火似乎燒得更旺了。
恍惚間仿佛血液都在發燙,巖漿般滾過心口,燙得心臟咚咚震響。
寧倦的視線落在陸清則柔軟潤澤的唇瓣上,喉間感受到難以忍受的干渴,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垂下眼,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。
陸清則吃了塊月餅,也有點發膩了,見寧倦只喝茶不吃菜,有些擔憂:“果果,當真沒事嗎?若是難受,就回去再躺會兒,不要硬撐。”
寧倦干啞地“嗯”了聲:“沒事。”
喝再多的茶,也難以抵擋喉間的渴意。
他像個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,追逐著水源,干渴得下一秒就要死去,眼前出現虛妄的幻覺,以為涌現了綠洲,卻發現那些虛假的水,壓根無法澆滅心底的火。
面前坐著的人,就是那個能緩解他干渴的水源。
寧倦的視線貪婪地一寸寸掃過陸清則的臉,呼吸滾燙,忍不住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。
他以往也會想些不干不凈,褻瀆陸清則的事情,但也不會好端端地相對而坐著,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。
他也沒那麼禽獸吧。
不對。
身體深處的躁動很不對勁。
寧倦咬著牙,輕輕呼出口氣,不想讓陸清則看出自己有問題,想盡快去用冷水沐浴一番,讓頭腦清醒一點,又舍不得結束和陸清則倆人團圓的中秋,只得一邊忍耐著警告自己,一邊神色如常地和陸清則聊天用膳。
陸清則也在一直打量寧倦,看他從頭到尾都很冷靜的模樣,想來確實沒受什麼影響,便淡了今晚搬去其他暖閣睡覺的心思。
寧倦的身子還沒大好,他不放心晚上留寧倦一個人睡。
但寧倦要是被那碗藥給影響到了……他還是留個空間,給孩子自行解決比較好,免得雙方尷尬。
尤其一想到之前那個早上,他醒來時還被迫和小果果打了個招呼。
就更尷尬得頭皮發麻了。
花前月下,氣氛良好,倆人各懷心思,用完飯,又賞了會兒月。
寧倦感覺翻涌的氣血平息了些,也安了點心,托腮望著陸清則,忽然開口問:“先前去老師老家時,也沒來得及多看一眼,說好的要去老師小時候住的地方瞅瞅呢,往后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去了……老師以前的房間是什麼樣的?”
他刻意不提臨安府,有了前面幾句鋪墊,問出最后一句,陸清則也不好避而不答。
陸清則自然也沒見過原身以前住的房間長什麼樣,憑空捏造不了,想了想,慢慢回憶起從前在爺爺家里的房間:“我的房間在西廂房,陽光很好。”
老人家品味古典,陸清則小時候被送過去后,住的房間現代化氣息也不嚴重。
“外面的檐角掛著只風鈴。”
“房間西南角有一只花瓶,被我不小心摔碎后……大伯幫我粘起來的。”
明月之下,陸清則探尋著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,嘴角微微彎起。
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說起他的故鄉,不過能在這個節日,與他在這個世間關系最親密的學生說起一些往事,能讓他開懷不少。
寧倦聽得也很認真。
他將陸清則說的每一個字都深刻進腦海,在腦中緩緩浮現出那個陸清則長大的房間的模樣。
陸清則講完之后,安靜了好半晌,才扭頭笑道:“好了,你身上余毒未清,也該沐浴歇息了,我去鷹房看看小雪。”
寧倦幾乎喝完了一整壺桂花茶,卻還是壓不住那股躁動的火氣,尤其是從全神貫注的狀態出來后,盯著陸清則就有種撲過來直接把人辦了的沖動,不敢再多看他一眼,胡亂點了下頭。
陸清則便起身,自己挑了燈往鷹房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