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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162章

  寧倦乖巧地點點頭,赤足走下床,因昏睡了半日,柔軟的黑發還有些許凌亂,并不服帖地支棱著,雪白的絲質寢衣包裹著少年的軀體,即使身高腿長,也尚有一絲這個年齡獨有的單薄感,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。

  陸清則看得心里也不由得一軟,折身去叫長順時,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對寧倦是不是太不關心了。

  清淡的晚膳送上來,看著寧倦,陸清則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:“你明日是不是該醒了?”

  師生倆在飯桌上并不嚴格秉承“食不言寢不語”,寧倦點頭道:“白日里太醫院開的方子,已經有所接近解藥藥方,是該醒一醒了。”

  當然不能像現在這樣,而是醒半天,昏半天,嚴格按著進程慢慢來,恢復太快也會引起懷疑。

  陸清則望了眼刑部大牢的方向:“衛樵的病加重了,衛鶴榮今日急急忙忙讓人將徐恕提去了刑部,說不定這兩日就會有所行動。”

  寧倦道:“我想會是今晚。”

  陸清則怔了一下:“那也太急過頭了吧,今日就將人帶走已經很明顯了,再匆忙行動,也不符合衛鶴榮的謹慎。”

  寧倦托著腮,莞爾看他:“老師要不要和我賭一賭?賭衛鶴榮會今晚就行動,還是過兩晚再行動。”

  陸清則很謹慎:“賭什麼?”

  “就賭,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?”寧倦仿佛知道陸清則在警惕什麼,下一句便道,“簡單的要求,不能過分,若是對方不允,也能拒絕。”

  這樣的話,似乎也沒什麼。

  陸清則考量片刻,點了點頭:“行。”

  督察院的御史彈劾衛鶴榮最多的,就是衛鶴榮招搖的大排場,幾乎每天都有幾封折子遞上來,痛斥衛鶴榮沒有禮數,枉顧尊卑,不敬皇家,不敬天子。

  但實際上,衛鶴榮是一個足夠謹言慎行的人,他明面上所做的事,只是為了轉移重點,移開言官的注意力罷了。

  否則這麼多年了,也不至于即使知曉他的罪行,也依舊抓不到能讓他定罪的把柄。

  這樣一個謹慎的人,怎麼會連續沖動兩次?

  陸清則以足夠理性的思維可觀地分析著,感覺自己的判斷不會有問題,安然地和寧倦一起用完了晚膳。

  因偏殿里還住著幾個太醫,也不好出去散步消食,好在寢殿內足夠寬敞,陸清則溜達了兩圈,看外面月色正好,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了。

  寧倦還“纏綿病榻昏迷不醒”著,今歲的中秋宴自然不可能辦下去。

  不過雖然辦不了中秋宴了,陸清則還是命禮部擬了單子,賜禮給各部王公大臣,并休沐一日。

  類比一下,朝廷也像個公司,過個重要的節日,上面不給點福利怎麼成。

  唯有恩威并施,那些滑不溜秋的大臣才肯老實辦事。

  陸清則站在窗畔,微微仰首望著天幕之上鑲嵌著的盈月,優美的側容線條被薄霜般的月色勾勒著,從額頭直到肩頸,最后流暢地收束于領口指間。

  寧倦欣賞了會兒月下美人,旋即心頭陡然一突:“老師是不是想家了?”

  陸清則的家不是臨安府那個小小的陸府祖宅。

  老師曾告訴他,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球形,除了大齊與周遭的邊陲小國之外,還有許多國家,只是相隔太遠,所以沒有出現在版圖之上。

  看陸清則所透露出的一些思想,既似大齊,又非大齊。

  所以,他是從那些地方來的嗎,他的家是不是很遙遠?

  陸清則回過神來,朝寧倦笑了笑:“確實有點想了。”

  寧倦眸底黝黯。

  倘若有朝一日,陸清則想回去了……

  一些危險的想法還沒醞釀出來,寢殿的門忽然被敲了敲,長順在外頭捏著嗓子小聲叫:“陸大人,有急報。”

  陸清則當即轉身拔足,過去開門接過急信,展開一看。

  臉色頓時有點古怪。

  寧倦的思緒被打斷,漫不經意地跟過來,還沒看信,先注意到陸清則神色間的細微變化,就知道那封急報寫的是什麼了,嘴角一彎,故意貼近了幾分,從陸清則背后看過去:“是刑部那邊傳來的?”

  少年微涼的氣息拂過敏感的脖頸,陸清則忍不住躲了躲,扭頭覷了眼,卻見寧倦很認真地看著急報上的字,姿態端正,神色肅然,方才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意外。

  但陸清則還是又往旁邊挪了挪。

  減少意外發生,這很重要。

  寧倦注意到他的小動作,暗地里咬緊了牙,涼涼地望了眼他雪白的脖頸,在心里又記了筆賬。

  陸懷雪,你當真很欠咬。

  急報上的內容很簡單,如同寧倦預測的,衛鶴榮行動了。

  就在一刻鐘前,刑部大牢走水,火勢沖天,蔓延到了關押重刑死囚犯的牢房,眼下還在救火,不知道情況如何。

  炎炎夏夜,天干物燥,的確容易走水。

  但衛鶴榮不覺得這麼做太顯眼了嗎?

  誰不知道刑部尚書是衛鶴榮的擁躉,傍晚剛將徐恕提去刑部,晚上就走了水,瞎子才看不出這其中必定有異。

  見陸清則眼底的不解,寧倦笑意更深:“老師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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