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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154章

  陸清則眉梢微揚:“這位三王子……”

  上次寧倦的壽宴,送來小雪的就是他吧。

  衛鶴榮閑閑道:“自七年前韃靼可汗領兵進犯,被傷了一條腿后,韃靼便由三王子烏力罕逐步掌權。”

  馮閣老摸了摸胡子:“烏力罕幼時,曾隨韃靼可汗來過大齊,先帝特賜漢名‘寧修永’,取愿修兩族永寧之意。自他掌權后,韃靼便鮮少進犯,恢復了每歲朝貢,態度恭敬有加,比他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爹知禮多了。”

  陸清則聽著馮閣老的話,扯了扯嘴角。

  這個烏力罕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。

  原著里,史大將軍逝去后,壓在頭頂幾十年的陰影散去,韃靼立刻瘋狂反撲,聯合瓦剌南下進犯,朝中并無可用之人,還是寧倦親自率軍北征,將這群外族驅逐回了老家,卻也因為這場仗,又添了暗傷。

  而其中牽頭的人,就是這個烏力罕。

  往后烏力罕也必然會成為寧倦的心頭大患。

  他盯著這份上報,半晌,寫下了“準”字。

  旋即又是各地來奏,江右的奏疏也快馬加鞭,今日送到了。

  范興言在奏疏上寫,江右眼下洪水皆退,疫病已除,百姓正在重建家園,百廢待興。

  陸清則正處理著,外頭忽然又來了人,是從北鎮撫司來的,陸清則頗為眼熟,是一個常跟在鄭垚身邊的鎮撫使。

  鎮撫使進入文淵閣,抱手一禮后,目不斜視地將一封密信遞給陸清則:“陸大人,徐圓招了。”

  來了。

  密信上還沾著血跡,隱約可嗅到刺鼻的鐵腥味。

  陸清則翻開密信,看完之后,下頜線有了一瞬間的緊繃,隨即毫不猶豫地一折密信,又恢復了從容氣度:“我暫離片刻,諸位閣老先行票擬。

  他那一絲細微的變化轉瞬即逝,衛鶴榮卻捕捉得清清楚楚,慢條斯理開口:“既然徐圓招了,理應讓內閣也知曉此事,眼下陸太傅掌領大權,卻在陛下的事上藏藏掖掖,莫非……”

  他盯著陸清則無意識捏緊了那封信的發白指尖,笑容似有深意:“是有什麼秘辛,我等不能知道?”

  一頂誅心的大帽子扣下來,明里暗里的,就差指著陸清則的鼻子,質疑他是不是仗著有這道諭旨,背后操縱徐圓下毒,與鄭垚勾結,好攜領大權,滿足私欲。

  陸清則被這番話架得進退兩難,優美的下頜線緊繃著,冷冷望過去,與他對視片晌,將密信拍到桌案上:“衛首輔,請。”

  到底是年輕了些。

  衛鶴榮悠哉哉地翻開那封密信,看完之后,眼底浮現出幾絲驚詫。

  他對宮中之事了如指掌,對許院判此事自然也很清楚。

  三十多年前,許院判因救治貴妃不力,女眷沒入掖庭,男丁悉數斬首,此事在當時其實也掀起了小小的風波,許多人頗為不滿。

  崇安帝上位后,派人將許家的女眷也悉數處死,意圖抹去此事對他老子的影響,敗壞了皇家的名聲。

  沒想到許院判的小兒子竟然逃了出來。

  那一切就很合理了。

  蟄伏多年,化許為徐,藉由江右的疫病,博得小皇帝的信任,伺機毒殺皇帝,為自己一家報仇。

  神醫啊……若是死在獄中,就有點可惜了。

  衛鶴榮心底的疑慮消去大半,不動聲色地放下密信:“看來是我錯怪了陸太傅,衛某憂心陛下,一時著急失言,請勿怪罪。”

  “怎敢怪罪首輔,”陸清則隱藏在面具陰影下的眼底劃過絲嘲諷,“今日便到這里吧。

  陸清則拂袖而去,在座諸人也將密信傳閱了一番,神色各異。

  一個全家都因為皇室而死、無比仇恨皇室的神醫下的毒,當真有解?

  小皇帝還醒得來麼?

  出了文淵閣,陸清則便鉆進了候在外面的轎輦里,嘴角勾了勾。

  他方才的演技,怎麼說也得打個十分吧。

  為了把戲做全,離開文淵閣后,陸清則便去了趟北鎮撫司。

  鄭垚早上接到宮里傳來的消息后,就著人配合陸清則表演了,正在鎮撫司里來來回回走著,聽到通報陸清則來了,趕忙親自上前相迎:“陸大人,怎麼樣了?”

  陸清則下了轎子,朝他微微頷首:“魚上鉤了。”

  鄭垚一直提著的那口氣吐了出來:“那便好,這衛老狗平日里看著招搖,實則謹慎得令人發指,想讓他消除懷疑,當真是不容易。”

  “徐大夫呢?”陸清則左右看了看。

  鄭垚頓時遲疑了一下:“在獄中綁著……你不會想去見見吧?”

  陸清則點頭。

  鄭垚更遲疑了:“不好吧,牢里腥煞氣重,萬一沖撞到你……”

  陛下要把他的皮剝了的!

  他這番話,對于他而言已經是相當含蓄了。

  煞氣沖撞不沖撞的另說,當年閹黨禍亂超綱時,陸清則就是從詔獄里九死一生爬出來的啊。

  看他清瘦單薄,病骨沉疴的,再進一次這種地方,不怕引起噩夢般的回憶麼?

  陸清則神色沒什麼變化:“進去吧。”

  鄭垚也只好領著他往詔獄去。

  從外面走進牢里的瞬間,好似進入了另一個世界,酷暑的炎熱消失殆盡,冷森森的氣息撲面而來,陰寒滲骨。

  陸清則恍惚了一下,意識里忽然鉆出幾個破碎的片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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