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清則露出半張臉,睡眼惺忪地看來:“怎麼又起了?”
嘶,完了完了。
真把人吵醒了!
長順都不知道是把陸清則吵醒了嚴重,還是打斷了陛下的好事更嚴重,無果,默默地縮到一邊自行面壁。
寧倦剜了眼長順的后腦勺,轉頭眉宇一松,嘴邊銜了笑意:“老師被吵醒了麼?剛接到消息,范興言明日便能抵達江右了。”
陸清則瞇著眼,打了個小小的呵欠:“總算來了?江右這邊局勢收拾得撒把米雞都能管好了,等交接一下,便回江浙吧。”
寧倦聽他促狹的說法,嘴角彎了彎。
陸清則慢條斯理地攏好衣領坐起來,心里琢磨了一番。
寧倦母親的忌辰也快到了,到時候他陪寧倦去祭拜。
小家伙應當會在當地停留個幾日,屆時他找個借口,獨自溜回臨安府,去見見主角段凌光,沒什麼大礙的話,就可以回京城了。
他們離開這段日子,衛黨在京城應該沒少鬧騰,也是時候回去了。
回過神來,陸清則又揉了下眼,發現面壁中的長順,詫異道:“你又怎麼長順了?長順,別面壁了,轉過來吧。”
聽到陸清則的聲音,長順飽含著心虛,默默又轉了過來。
寧倦睨了眼長順,含笑的目光里帶著三分警告。
長順干巴巴地搖搖手:“沒、沒什麼,奴婢就是來送封密信的,順便回稟陛下,鄭指揮使已經派人前去病患所探明,陳小刀也回來了。”
陸清則挑挑眉,不太相信。
不過比起探究他睡著時究竟發生了什麼,還是陳小刀更重要點。
“小刀人呢?”
長順早猜到了陸清則會想見陳小刀,彎腰道:“陳小刀就在院子外等著。
”
陸清則往外看了看:“快帶他進來。”
雖說陳小刀接觸過林溪,但被關了這麼久,顯然是寧倦這兔崽子的私心。
寧倦猜到陸清則的想法,不悅地抿了抿唇。
前幾日他那般焦灼煎熬,哪有心思去教訓陳小刀,只不過是把人忘了而已。
陳小刀很快進了屋,先朝寧倦行了一禮。
再一轉頭,看到陸清則完好無損、清醒如常地坐在那兒,他的眼眶一下濕了,沖過來時聲音都哽咽了下:“公子!”
他一直在陸清則身邊,見他病倒昏迷過無數次,但像這次這般嚴重的,也還是第一次,慌得六神無主。
好在陸清則沒事。
陸清則摸了摸陳小刀的腦袋:“我沒大礙了,在安置所受委屈沒?”
陳小刀看他臉色也好看了點,傻樂搖頭:“沒有,大伙兒都很照顧我。”
寧倦雖然如鯁在喉,但也不會故意去折騰陳小刀,他又是陸清則身邊的人,自然不會有人虧待,在安置所待得也好好的,混得如魚得水。
只是很牽掛著陸清則。
陸清則察覺到寧倦幽幽的目光在他手上掃來掃去,似乎很不滿他這麼安慰陳小刀。
他斜斜瞥去一眼,眼神嚴厲。
寧倦和他對視一眼,委屈地撤回視線。
還委屈上了?
陸清則決定三天都不摸這小混蛋的腦袋了。
陳小刀十分興奮,也沒注意到寧倦默默的不滿,圍著陸清則嘰嘰喳喳說個不停:“安置所里的災民都很感激陛下和公子呢,說等洪水退了,就給陛下和公子供長生牌呢。”
陸清則含笑聽他說著,時而附和一下。
寧倦就像只被人盯著骨頭的小狗,氣得團團轉,但又沒辦法,只能悶在一邊生氣。
長順為陳小刀狠狠捏了把汗,試圖挽救一下局面:“小刀過來得急,還沒吃飯吧?剛好咱家也沒吃,要不要一起?陸大人才醒不久,也需要多休息呢。”
陳小刀的確來得急匆匆的,聽長順這麼一提,才感覺到餓意:“是哦。”
陸清則似笑非笑看了眼長順,也不想讓陳小刀被拉仇恨,頷首道:“快去吃飯吧。”
陳小刀也不像寧倦那樣黏黏糊糊的,嘿嘿笑了聲,就樂顛顛地跟著長順走了。
寧倦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。
陸清則實在頭疼:“我就跟小刀說了幾句話,至于嗎?”
寧倦繃著臉:“我又沒說什麼,也沒做什麼,老師這麼說我作甚。”
他可乖了!
陸清則心道,你是沒說什麼做什麼,但你盯得我后背都要冒煙兒了!
他抄起杯茶水,抿了兩口,不去戳破寧倦的小心思:“差些忘記問了,林溪與于姑娘的情況如何了?”
“服了徐恕的方子,今日也退了熱,需再觀察兩日。”寧倦順坡往下走,臉色如常地切換話題,“他們二人是最先服藥的,若能恢復,徐恕的方子便也能推及其余病患了。”
陸清則略松了口氣,就算林溪不是小世子,他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復。
稍晚些的時候,鄭垚派去病患所的人總算回到了官署。
鄭垚立刻領著人去求見寧倦。
前幾日,集安府上空仿佛籠罩著層厚厚的詭譎陰云,來往之人路過小院附近,連步子都會放輕再放輕,不敢驚動一分塵土,生怕引來帝王的注視。
生病的雖然是陸清則,但大伙兒也不太好捱。
聽說陸清則醒來的那一瞬間,鄭垚滿心都是:嚯,救星重臨世間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