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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養狼為患》第105章

  寧倦按著的眉心跳了跳。

  江右疫病嚴重,陸清則的病癥與疫病前期癥狀相似,又接觸過染疫的林溪,太醫們便下意識地判斷陸清則是染了疫,才耽擱了這麼久。

  道理他都明白,但……

  長順余光注意到寧倦的神色,心口冷冷一跳,趕緊開口:“咱家現在就拿著方子去抓藥煎,徐大夫,陸大人喝了藥,什麼時候能醒啊?”

  徐恕瞥了眼桌上剩余的半碗藥:“你們方才給他灌了藥?那等晚上再煎藥,只要他能把藥喝下去,明日就能醒了,再喝個三五日,調養調養,就能起來了。”

  寧倦的心弦霎時一松。

  陸清則沒有染疫,并且明日就能醒來,無疑是最好的消息。

  他稍顯疲態的臉精神一振,吩咐長順先去抓藥,旋即捕捉到了另一個重點:“徐大夫看起來對疫病也有了解?朕派人請你過來,也是為了此事。”

  徐恕稍微回想了一下被丟到馬背上,狂顛著趕來的經歷,眼角狠狠抽了抽。

  你把這叫請?!

  但面前的到底是師妹的孩子,還是大齊的皇帝陛下,忍了。

  徐恕勉強壓下怒氣,埋頭收拾自己的醫箱:“江右封鎖之前,有一些病患曾逃到村莊附近,村里人收留了那些病患后,也有被染了疫的,那些病患我沒救成,便一直在研究,前幾天寫出張方子,不過為時已晚,病患都死完了,也沒試過藥,不保證一定奏效。”

  語氣輕描淡寫的,似乎對那些死去的病患并不在意。

  不過倘若當真不在意,也不會埋頭琢磨了。

  寧倦又看了看陸清則,將他的手輕輕塞回被子里,帶著徐恕回到院中。

  鄭垚還在院子外打轉,伸著脖子意圖探清屋里的情況,見寧倦出來了,立刻止住步子。

  寧倦解下布巾,沖鄭垚微抬了下下頜:“帶徐大夫到于家姐弟的院中去看看。”

  徐恕正眼也不給鄭垚一個,挎著他那個沉重巨大的醫箱往外走。

  鄭垚一眼寧倦的臉色,就猜出陸清則的情況應當比預料中的要好些,又瞅了瞅這位被自己得罪了的神醫,湊上去想幫忙提下醫箱,順便告個罪。

  手剛伸出去,就被徐恕毫不留情“啪”地一巴掌扇了下去。

  鄭垚:“……”

  不是說醫者仁心嗎!

  徐恕過去的時候,陳科也在林溪那邊。

  雖說太醫院的太醫都被罵是廢物,但陳科是太醫的領頭,行醫經驗豐富,徐恕勉強看得過眼,倆人探討了一番后,將方子又改了一味藥,隨即便給林溪和于流玥試了一劑。

  天色稍晚些的時候,下面的人跑來傳了消息:“稟報陛下!徐大夫與陳太醫的藥效用極好,林溪與于流玥兩人情況好轉,已經不再持續發熱!”

  若是能成功穩定病情,讓這二人恢復如初,江右的病疫就有望平息了。

  寧倦坐在床頭,握著陸清則燙熱的手,垂眸思索了片刻,吩咐長順看好陸清則,便起身去了趟書房,叫徐恕來見。

  徐恕來得很快。

  在給林溪和于流玥看病時,他也多少了解了點江右眼下的情況,看寧倦的目光就更怪異了。

  對于師妹與先帝的骨血,徐恕的心情相當復雜。

  當年若不是那個狗皇帝,師妹就不會被迫背井離鄉,被鎖進深宮,卷入宮闈斗爭,香消玉殞于冷宮之中。

  梁家也能安安生生地待著,不至于沒落。

  但寧倦又和昏庸無能的先帝不一樣。

  至少他敢親自來到江右賑災。

  寧倦坐在椅子上,垂眼把玩著手里的梅花簪,注意到徐恕的注視,掀了掀眼皮:“看夠了?”

  徐恕方覺冒犯,別開眼:“陛下與您母親,長得有幾分肖似。”

  寧倦不置可否:“坐吧。”

  徐恕也不客氣,他骨頭都差點顛散了,來到集安府后還沒來得及坐一坐呢。

  寧倦撫摸著簪頭的梅花,語氣平靜,卻語出驚人:“你與朕母后有舊情?”

  徐恕嚇得差點跳起來,臉色又紅又白:“陛下你……”

  “朕看你醫箱上,也雕著一朵臘梅,雕工手法頗為熟悉。”寧倦伸手,將把玩著的那支白玉梅花簪放到桌上,語氣冷冷,“怎麼,你不敢承認?”

  徐恕盯著那支簪子,眸中錯愕與震驚之色交織,回過神來,沒料到這位小陛下會這般泰然地說出這種話,僵硬了好半晌,緊繃著的脊背一松,倒回椅背上,咬咬牙,浮著虛汗,又看了眼桌上那支簪子,最后吐出一句話:“這是我親手打磨送給她的。”

  在冷宮里最艱苦的時候,靜嬪也沒舍得換掉這支玉簪。

  最后留給寧倦的東西,也只是它。

  寧倦垂著眸光,打量著這支簪子。

  病入膏肓那段時間,母親常常摩挲著這支簪子。

  這是他母親不敢宣告于人的私情。

  原來承載的是另一片情。

  書房內死寂片刻之后,寧倦忽然伸手,將玉簪遞了過去。

  徐恕愣住:“陛下這是?”

  少年天子長睫低斂著,神色看不出情緒:“還給你。”

  徐恕震愕不已,喉頭不住地發哽,卻還是沒忍住,雙手顫抖著接過來:“沒關系嗎?陛下,這是您母親留給您的……”

  聽聞靜嬪的消息后,他去過京城,卻什麼也做不了,就連托人帶些銀子進宮也做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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