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丑夫婿總要見公婆的嘛。”
“……你說我丑?”
趙夜闌不吭聲。
燕明庭也沉默了。
半晌,趙夜闌忍不住問道:“生氣了?”
燕明庭繼續保持沉默。
“小心眼。”趙夜闌掐了下他的腰,燕明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:“癢。我只是在想,該帶什麼見面禮去,光是紙錢肯定不夠的。”
“……想歸想,你的手在往哪摸呢?”趙夜闌沉聲道。
“你右胸不是受過傷嗎?我看看有沒有留疤。”燕明庭恬不知恥地說。
趙夜闌翻身坐在他身上,衣衫卻被對方的手順勢扯落了下來。燕明庭也坐了起來,親吻著他的嘴唇和脖子。
黑暗中只有一點月光模模糊糊地落在窗子上,趙夜闌呼吸的聲音重了些,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他帶個大男人去見爹娘,爹娘會開心嗎?
“夢亭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好想你。”
“我不是在這嗎?”
“不知道,就是很想你,想見到你。”燕明庭抬起頭來,摸了摸他的臉頰,耳鬢廝磨道,“可以嗎?”
片刻后,屋子里又重新亮起一道燭光,燕明庭終于能看清他不受控制紅起來的臉,呼吸急促,恨不得在他身上到處都留下屬于他的痕跡。
趙夜闌看著投在窗邊上的兩道影子,心滿意足地笑了下。
爹娘應該不會生氣的。
因為,他很開心,十幾年來,這是他頭一次覺得活下去不再需要多麼深重的理由,他只想要輕松痛快一點。只要想著往后都是和對方一起度過,日子便有了盼頭。
隔天清晨,一行人在樓下吃早飯,李遇程一雙眼睛提溜轉,一直盯著趙夜闌瞧個不停,神色古怪,似乎很好奇他怎麼一點事也沒有,然后又鄙夷地瞅了燕明庭一眼。
“眼睛不想要的話,我幫你挖出來?”趙夜闌淡淡道。
恰巧這時付謙走了大堂,乍一聽到他說這句話,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場景一樣,嚇得連連往后退,在門上磕到了腦袋,然后手忙腳亂地溜出去了。
“大早上的,不要說得這麼血腥嘛。”李遇程看著付謙狼狽的背影,笑得嘎嘎的。
趙夜闌給小高使了個眼色,小高一腳就將李遇程踹到了地上去。
李遇程摔了個狗吃屎,還不敢反抗,拍拍屁股站起來,左右看了看,那兩位姑娘在說悄悄話,燕明庭在給趙夜闌夾菜,壓根無人關心他的死活。
好慘。
他重新坐回去,終于肯老實吃飯了。
在宛城呆了三天,該逛的都逛了,該買的都買了,將士們也都休息好了,于是又重新啟程了。后面的路程沒有再耽擱,基本上都是吃個飯睡個覺就繼續出發,緊趕慢趕,終于在半個月后抵達京城。
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城門穿過,引起不少百姓駐足圍觀,在看見為首的燕明庭時,眾人才知道是燕明庭和趙夜闌回來了。
雖說京城距離江南甚遠,可不妨礙消息的傳播,兩人先是合力揪出江南一眾腐敗官員,又早早發現了災情,并及時采取措施疏散難民,減少了很大程度上的損失,現在江南一帶的百姓都對這兩人歌功頌德呢。
消息傳到京城后,坊間都在議論這事,對趙夜闌的態度有了質的變化。再加上有些人在知淮兩州有親朋,對此事更是后怕,如果沒有這兩人和這群將士,恐怕會有不少悲劇發生。
人的記憶和情緒總是會隨著時間變化,這段時間趙夜闌不在京中,大家漸漸都快淡忘這個人了,可再聽到消息時,他卻成了江南百姓們口中的再生父母,因此新的形象覆蓋了原來的奸佞印象。
盡管還有一些人持懷疑態度,但大多數人看他們的眼神都變得友好尊敬許多。
覃管家聽見外面的動靜,走到門口一看,便看見兩位主子回來了,興沖沖地叫人去收拾房間,又讓廚房的人趕緊做點可口的飯菜。
“將軍,你們可算回來了。”覃管家往馬車里看了看,“大人呢?”
燕明庭下馬,掀開馬車的簾子。
覃管家看見趙夜闌同一位姑娘坐在里面,有些驚訝,可隨后看見燕將軍將趙大人接下馬車后,就沒管那位姑娘了,這才暗自放下心,倒是那位左姑娘去牽那位姑娘下來。
“你們身體可還好啊?”覃管家上前關心道,聽說那旱災可厲害了,能看到他們安然回來,已經非常慶幸,“先進屋吧,餓不餓?要不我現在就上街先去買點東西來墊墊?”
“不用了,我們剛吃完點心。”趙夜闌道。
燕明庭讓手下人都各回各家后,才最后一個進入大門,剛踏進門檻,就聽見趙夜闌吩咐道:“去倒點茶。”
“好。”覃管家剛要往里屋走去,就被喊住了。
“等等,要那個……待客的茶。”
“好咧。”
燕明庭沒有坐下,找了幾個人去搬馬車里的東西,站在廳門前看著他們來來往往地搬運。
這時,覃管家端著茶出來,給趙夜闌和那兩位姑娘一人一杯,就連小高都分到了一杯。
小高誠惶誠恐地看著他,端起茶就一口喝了,然后找了個角落,默默吐茶葉渣滓。
趙夜闌端起杯子,眉頭微蹙:“這是什麼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