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明庭還要去校場,跟鐘越紅說說宮里的消息,就先一步離開府。趙夜闌將兩份禮物交給小高拿去存放,回到房間時,看見覃管家盯著桌上的東西,自言自語個不停。
“看什麼呢你?”趙夜闌不咸不淡地問。
“大人,敢問這支簪子是從何而來啊?”覃管家方才過來清掃時,無意中瞥見擺放在桌上的架子上,擺放了幾只簪子,其中一支流云玉簪吸引了他的注意,又怕是認錯了,這才大膽問一問。
“燕明庭給的,怎麼?”
“那沒錯了。”覃管家笑呵呵道,“這支簪子原是太上皇賜予老將軍的,老將軍成婚時交給了給老夫人。但這是男子飾物,所以老夫人再次轉贈給了將軍,可是將軍嫌礙事,從未佩戴過,沒想到這簪子倒是找到了合適的主人……”
趙夜闌眉頭一挑,原以為燕明庭是購置的,沒成想竟還是家傳之物,萬幸這只簪子沒有什麼“夫人”使命——
“大人,將軍這是在效仿老將軍,贈予夫人你……”
趙夜闌臉色一頓,冷眼瞧他:“打掃完了嗎?以后這屋子不用勞煩你了,叫其他下人就成。”話少的那種。
覃管家委屈地跟小高訴苦:“小高,你這麼多年,是怎麼在趙大人身邊生存下來的?”
小高一臉正直:“我功夫好,話還少,有吩咐照做就是,絕不多問。”
覃管家:“……好的,沒一樣我做到了。”
下午趙夜闌出了趟門辦事,轎子經過紅袖樓時,遠遠聽見有人在大聲喧嘩,隨機轎子陡然一停。
“出什麼事了?”
小高回道:“大人,有人摔在轎子前面了。”
“繞過去。”
“好像是李遇程。”
趙夜闌掀開簾子下轎,便看見李遇程躺在地上,叫喚個不停,指著站在對面的男人臭罵:“好你小子,竟敢扔我,你等著我去叫人來!”
趙夜闌:“……”這廝回回都是這麼叫得囂張,又屁大點本事,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?
正無語之際,李遇程發現了他的身影,眼睛一亮,立即爬起來跑到他身邊:“趙兄趙兄,你來接我啦?”
跟你很熟嗎?
趙夜闌臉色一黑,轉身就欲走,誰知卻被他一把抓住,哥倆好似的勾住他肩膀,沖那對面的人叫囂道:“虧你號稱京城第一美男子呢,我看多半是自吹自擂吧,有本事跟我趙兄比比,看看你到底算哪根蔥!”
趙夜闌低頭看了眼他為了勾肩膀而不得不踮起來的腳,道:“別逞強了。”
李遇程一噎。
那人卻在見到趙夜闌后,色厲內荏地跟李遇程放了句狠話:“下次再敢跟我搶人,我一定打死你!”然后就故作瀟灑地逃走了。
“有本事別跑啊,德性!”李遇程得意地沖他背影豎了個倒拇指,然后回過頭,見趙夜闌陰郁的神情,訕訕一笑,給他小心整理了一下衣裳,然后擺正態度道,“大恩不言謝,這次算我欠你的。”
“你拿什麼還?”
“我……我請你去聽曲!”李遇程揚聲道,“紅袖樓近日來了位絕色佳人,吹拉彈唱樣樣精通,一座難求啊!”
趙夜闌眼瞅著他越說越上頭,道:“不賭了?”
李遇程一愣,擺擺手:“不賭了不賭了,戒了。”
“改去嫖了?”
“……話別說那麼難聽嘛!”李遇程心虛地說,“主要是那位佳人真是天上有地上無啊,你要是見了,保管跟我一樣著迷。”
趙夜闌嗤之以鼻,轉身要走,又被他拉住。
“我有些話想跟你說,給個面子,一起吃頓飯吧。”李遇程放低姿態道。
趙夜闌回頭看了他一眼,道:“今日還有事,改日再說。
”
“什麼事?”
“回去喂兔子。”
李遇程額頭青筋一跳:“你寧愿回去喂兔子,都不想跟我一起吃頓飯?”
“你再不收回手,我就讓小高把你親自送回去。”
李遇程瞅了眼旁邊那功夫好的小廝,立即舉起雙手,笑呵呵道:“改日就改日。”
擺脫了李遇程,趙夜闌回到府中時,燕明庭已經在大堂里坐著了。
“你去哪了?”燕明庭詢問道。
趙夜闌避重就輕地問:“給鐘越紅通過信了?”
“嗯。”燕明庭深深嘆了口氣,“她決定回軍營去。”
“回軍營?”
“嗯,不過這也是她早前的意思。她并不喜愛京城,此次回京只是為了探親,才耽擱這麼些時日,沒想到夜長夢多,橫生枝節,所以她這次是鐵了心要去邊關駐守了。”燕明庭道。
“那她母親怎麼辦?”
“一起帶走,我聯系了人,讓鐘母在邊關的鎮子里落腳,這樣她有空的時候就可以回去團聚。”
趙夜闌頷首:“既然如此,那就讓她離開吧。只是暫且先別動,以免皇上發現異常,待大選結束后,再以軍中調令為由,將她派遣出去。”
“嗯,我也是這麼想的,這段時日她還是會留在京中。”燕明庭無奈一笑,“去邊關也好,這京中波云詭譎,實在費心思。”
天邊飛過幾只鳥,撲棱著翅膀,飛向無垠的天際。趙夜闌側過身,抬起頭望著那群鳥兒,道:“是啊,此后天高任鳥飛,多快活……”
燕明庭一愣,莫名從他的神情中窺探出一絲向往的痕跡,道:“你有沒有想過離開?”
趙夜闌睨他一眼,一言不發地去往書房。
“對了,你還沒回答我今日去做什麼了呢,這麼大半天才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