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夜闌非常后悔,自從告訴他表字后,這一路燕明庭就念了一路的夢亭——
“夢亭,回去后你要不要去我那馬廄里挑一匹好馬?”
“夢亭,你往后面坐一點,別騎到馬脖子上去了。”
“夢亭,嘿,沒事,就想叫叫你。”
“夢亭,你今日真好看。”
“夢亭、夢亭,夢亭……”
念得他腦瓜子嗡嗡的,已經快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了。
“夢亭當然是……”
“燕明庭!”趙夜闌厲喝一聲。
“燕明庭是誰?我只知道燕芳禮。”燕明庭笑容可掬道。
覃管家一聽這熟悉的表字,突然頓悟:“我知道了,將軍這是在和夫人調情吧?”
燕明庭:“。”
“……”趙夜闌凌厲地看向覃管家。
覃管家急忙捂住嘴,然后輕輕扇了自己嘴巴一巴掌——瞧他這張破嘴,怎麼還一不小心說出口了。
第33章
趙夜闌一晚上都沒有再理會燕明庭和覃管家,隔天清晨,尚在睡夢中,就聽到有人說了一句:“夢亭,我上朝去了。”
他半夢半醒地翻了個身,繼續睡。
上午去翰林院,熱鬧了不少,今日是新科進士們赴任的日子。除了狀元王桂生是六品翰林修撰,其他的皆是七品編修。
也就是說,王桂生現在的品級比趙夜闌和阮弦還高一等。
阮弦年歲和他們相仿,又善于交際,熱情地帶著大家去四周參觀了一番,不一會就跟他們熟識,稱兄道弟了起來。
有人對即將到來的仕途生活摩拳擦掌:“阮兄,皇上是不是很重視咱們這里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阮弦笑著點頭,“雖然我們不用早朝,可皇上卻常召喚我們去起草文書,若是和你商議起大事來,那就是你展示聰明才智的地方了。
”
“太好了,那我們平時見著皇上的機會多嗎?”
“你到底是翰林編修還是后妃呢?”王桂生猝不及防地接他的話,目露不屑,“怎麼凈想著見皇上的面?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不就好了?”
其他人臉色微變,礙于官職與人情,都沒再搭他的話,只是看他的眼神也不耐煩起來。
阮弦眼睛轉了轉,笑道:“王大人言之有理,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。雖然我們翰林院頗受重視,可畢竟不能上朝,所以需要踏實靜下心,好好為皇上辦事,切莫心急才是啊。”
王桂生贊同地點點頭,對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點。
眾人被阮弦安撫好之后,就各司其職去了。阮弦刻意留了兩步,王桂生果然上前和他打探起平日的要務。
阮弦耐心細致地給他講解了大半個時辰,兩人坐下喝了口茶,他感慨道:“不愧是狀元郎啊,一點就通,看來離飛黃騰達也不遠了。”
“阮兄過獎了。”王桂生笑了笑,目光卻四周巡視一圈,奇道,“趙夜闌不是也在翰林院,怎地一上午都沒見著他?”
“哦,他在房里修詔書集呢,尋常時候不在外面逗留,也就是我閑得很,活兒少,才耐不住性子跟你們聊這些。”阮弦道。
“他在房里?”
“是啊,你想去拜見拜見嗎?”阮弦領著他繞過幾道院門,來到最里面的經史閣,往窗邊一站,“喏,趙大人就在那。”
王桂生放眼一瞧,屋中有好幾位同僚,都上了年紀,兩鬢斑白,嘴里囁嚅著書籍上的文字。而旁邊的藏書架前,立著一位翩翩公子,正低頭翻閱,姿儀端莊,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跑到老學究堆里來了。
“要進去跟他見見嗎?”阮弦低聲問。
“改日吧。”王桂生搖搖頭,又回頭看了一眼趙夜闌的背影,徑自離開,“現在不便打擾。”
“是的,也不必急于一時,反正趙大人也非常欣賞你,遲早能成為好友的。”阮弦笑道。
“欣賞我?”
“對,趙大人曾好幾次與我談起你的文章,我們還琢磨過你罵他的那篇,當真是以筆為槍,叫人好生佩服你的膽識。”阮弦放聲大笑。
王桂生表情微僵:“他還真的看過那篇?”
“這是自然,不然我也可不能對你刮目相看了。”阮弦拍拍他的肩膀,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,“你可不要小瞧了趙大人哪,也不要拿世俗的眼光看待他,那認知可就太狹隘了。”
王桂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兩人腳步聲漸漸消失,趙夜闌這才放下書,走到窗邊,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,將窗子往下拉一點,擋住吹進來的風。
下午,趙夜闌回到將軍府,小高就迎了上來,小聲說:“大人,那個李遇程來過了。”
“他來做什麼?”趙夜闌慢條斯理地往大廳走去。
“說是來找你一較高下。”
“較量什麼?”
“不知道,他不肯說,在我們這等了大半日,把你的茶和點心都吃了,才走了。”小高很是為那些吃食感到可惜。
趙夜闌輕笑一聲: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“大人,你去跟他較量嗎?”
“去,為何不去?”趙夜闌喝了口茶,悠然道,“等著吧,他還會來的。”
“好。”高檀在一旁站了一會,又小心地問道,“大人,我可以去玩玩紅燒嗎?”
趙夜闌一頓:“什麼紅燒?”
“就是你和將軍的兔子啊,昨兒鐘將軍提前送回來了,大家都在搶著玩呢,我今兒就摸著一回。
”小高嘟著嘴,“你幫幫我,讓我多玩一會好不好?”
“……兔子在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