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夜闌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,有些想笑,忽然間不知想到了什麼,問道,“你剛剛說春獵?”
“是啊。日子定在清明后,屆時文舉武舉的最終結果就出來了,皇上想借著恩榮宴,再邀請群臣一起參加春獵。”燕明庭點了點桌子,“你去不去?”
趙夜闌道:“既然是群臣都可以去,我為何不去?”
“去是可以去,只不過有件事你得先辦了。”燕明庭隔著桌子湊近他,神秘地說道。
“什麼事?”
“你先為我畫副像,比鮑倫臉還大的那種。翠章他們這幾日總說我的畫像不如鮑倫好看,氣死我了。”燕明庭憤怒捶桌。
趙夜闌直接拒絕。
“你剛剛不是說很閑了嗎?就幫我畫一副唄。”燕明庭哀求道。
“休想。”趙夜闌不堪其擾,起身準備走人,衣袖卻被燕明庭抓住。
“趙大人,求求你了~”燕明庭努力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,還沖他眨了眨眼。
“放開,別攔著我。”趙夜闌表情復雜。
“你要去哪?”
“去吐一吐我的年夜飯。”
“……”
幾日后,便是清明。古有詩云,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。連綿不絕的雨給這節日添滿了更為濃重的寂寥孤獨感,大雨不停歇,又為出行增添了一絲阻力。
燕明庭要去給家人掃墓祭祀,瞧著這雨沒有要停的意思,墓地又在山上,便讓趙夜闌留在府里好生呆著,他自己一人輕裝出行,獨自去拜祭家人了。
下午回來時,卻發現趙夜闌不在府中,找到覃管家問道:“趙夜闌人呢?”
“他和小高出去了。”
“沒帶其他的人?”
“嗯。”
燕明庭焦急地走到大門口,大雨傾斜,不知道這主仆倆跑哪去了,雖然知道高檀武功高,又有自己安排的四十八人暗中保護,可是一想到上次下雨時趙夜闌的情況,他心里就跟火燒了似的,著急上火得四處亂竄。
門外街道上人很少,匆匆跑過的人撐著把傘,手里提著個籃子,里面放了些香燭,應當是著急去掃墓。
不知想到了什麼,他拿起傘就沖進了雨幕里,沿著街道跑了一陣,最后來到了趙府。
趙府的侍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:“……將軍?你怎麼來了?”
“趙夜闌回來了嗎?”燕明庭急切道。
“回來了,一早便回來了。”侍衛趕緊送他進去。
誰知老遠就聞著一股藥味,他往廚房里看去,高檀正在煎藥,他快步走上前:“你在煎什麼藥?”
“將軍,你來了!”高檀眼睛紅紅的,好像一下找到主心骨,語無倫次道,“剛剛大人又暈過去了……我們是早上過來的,路上好大雨,雨傘根本遮不住,大人他淋濕了,然后又去拜了拜……就暈了,大夫剛走不久,藥馬上就好了。”
燕明庭個大概了解了情況,拍拍高檀的肩膀:“別慌,我去看看他,你繼續看著這里,藥好了就端進來。”
“好。”高檀抽抽鼻子。
燕明庭轉身去到臥房,直奔床前,趙夜闌躺在床上,雙眼緊閉,臉色慘白,嘴唇毫無血色,臉頰卻有些紅,額頭全是汗,眉頭緊緊皺著,嘴里不知在說些什麼囈語。
燕明庭摸了下他的額頭,很燙,憂心忡忡地給他掖好被子,卻被他一腳踢開,神色痛苦地翻了個身。
燕明庭又去拿塊臉巾,打濕冷水擰干,然后把人掰正過來,將濕布搭在他額頭上。不一會兒,對方又開始踢被子。
“將軍,藥好了。”高檀小心端著藥碗進來。
燕明庭坐在床邊,把人扶起來,攬著他的上半身說:“你來喂。”
高檀剛要喂,又被燕明庭攔下,奪過勺子,吹了吹,這才喂給趙夜闌。
誰知趙夜闌卻吐了出來,本能地抗拒喝藥。
“趙夜闌,聽話。”燕明庭道。
也不知對方有沒有聽見,反正后面是把藥喝進去了,高檀總算松了口氣,小聲說:“大夫說喝完藥,就讓大人靜養休息,蓋好被褥去去汗,不能再著涼。”
“嗯,你先下去,這里交給我,把門帶上。”燕明庭道。
高檀點點頭,退下。
燕明庭將人放平,剛蓋好被子,趙夜闌就踢開,皺著眉嘟囔道:“……熱。”
燕明庭開始脫外衣:“不管你聽不聽得見,我都先跟你申明一下,我只是想幫你。這外衣在路上淋濕了一些,所以才脫的,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。你要是不同意,現在就跳起來打我。”
片刻后,他爬上床:“好,看來你同意了。”
燕明庭將人摟進懷里,對方身體滾燙,像是個火爐,難怪嫌被子太熱。
趙夜闌無意識掙扎了一會兒,燕明庭輕輕拍著他的背,輕言細語道:“不熱不熱,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趙夜闌漸漸在他的安撫中安靜了下來,下意識抱住了他。
燕明庭身體微僵,手繼續拍著對方的后背,瘦弱的身軀仿佛隨時都能輕易折斷。他垂眸看著趙夜闌的臉龐,伸出手指,撫平他睡夢中都緊皺著的眉頭,聲音輕的不能再輕:“你做的都是什麼樣的夢?”
回應他的是一聲囈語。
他沒聽清,湊近耳朵:“你說什麼?”
隨后,燕明庭聽見他囁嚅著喊了一聲:“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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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燕明庭:喜當娘?
第28章
“娘!”
“亭兒……”溫婉漂亮的女人站在籬笆院里,穿著洗得發白的布裙,一根木釵將發絲悉數綰在腦后,聞聲轉過頭,笑著招招手,“回來啦,快來幫幫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