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從沒見過哪個上位者,罔顧利益上出現的問題不解決,卻以一個對自己事業無甚影響的omega的事情為重中之重。直到此時此刻,他們才真正有些看清楚——傅風寧是真的在意沈安,很在意很在意。
“有件事我有必要說明下。”傅風寧淡淡開口,“這次讓你們來這里,不是為了《深淵戰紀》,只是見不得我的小先生受委屈。”
他聲音漸寒:“你們私底下做了多少傷害他的事,我心里有數。”
沈母嚇得開始低低地抽泣。
傅風寧像是被擾到,蹙了下眉。
沈瑜連忙在桌子下掐了沈母一把,示意她閉嘴。
等她安靜下來,傅風寧才又繼續道:“我想過不下一百種方法讓你們吸取教訓,可我的小先生偏偏宅心仁厚,還顧念著這點血脈聯系……”
提到沈安,傅風寧眸子里的冷意稍融化了些。他沉聲道:“既然他的態度如此,你們私底下連線葉家葉帆、我的下屬以及種種見不得人的勾當,我就都暫不追究了。”
沈瑜臉色通紅,嘴角發著抖:“傅先生,真是謝謝傅先生……我們以前真是畜牲!找個機會,我一定帶著全家給沈安道歉!”
傅風寧手指點了點桌面,沉聲道:“至于《深淵戰紀》項目,我也會重新啟動。”
“謝謝傅先生,謝謝傅先生,我們一定會……”
傅風寧打斷他:“沈家是沈安的本家,我作為他的丈夫,自然樂見他原生家庭完整美滿。但倘若有一天,有任何一件讓他傷心的舊事重演——”
他冷冷掃過在座的所有人:“相信各位心里也有數。”
沈安正午坐車上班的路上,終于收到了姐姐回過來的電話。
奇怪的是,姐姐的電話接完后,沈家人接二連三全都打來了。
沈安有點被嚇到。
而且,電話里,沈父沈母一改從前不太看得起他的模樣,竟對著他態度十分溫柔地噓寒問暖了……
就連沈平,在聽到要收到他送的禮物之后,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表態,說十分期待,甚至會用心給沈安準備一個回禮?
這還是沈平嗎?
沈安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,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。
十二點半時,沈安已經到了圖書館。他想給傅風寧請假,下班后不那麼早回去,他想和田閱玩。
在發信息和打電話上糾結了一會兒,他想起那天被任務支配的恐懼,決定還是打電話吧。
電話接通后,沈安一邊用腳尖磨著地板,一般有些羞赧地喊了聲:“傅叔叔——”
“傅叔叔在呢,想和傅叔叔說什麼?”
傅風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啞的,像是在午睡。
沈安心想,壞了,他想著這個點傅風寧應當是剛吃過午飯,比較有空。沒想到傅風寧竟然在睡午覺。
他懊惱地想,他真是考慮不周。
沈安小聲地問:“您在午睡麼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可是您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……”
聽筒里傳來一聲低笑。
笑聲又磁性,又好聽,透過聽筒直入沈安的耳鼓。
沈安莫名其妙地開始心跳加速。
就聽見傅風寧沉聲道:“上火了而已。安安想和傅叔叔說什麼?”
沈安聽見傅風寧說上火了,腦袋一下子耷拉下去,自責地道:“是不是因為我……我大半夜去找您……您才上火的……”
沈安的自責十分單純。
他心想,要是昨天沒有去找傅叔叔接電話,耽誤傅叔叔的睡覺時間,傅叔叔一定不會上火。
可是這話在別有居心的人耳朵里聽起來,卻平白帶了許多顏色。
而沈安更不知道,昨天夜里他在傅風寧懷里蹭來蹭去,給那個內心老房子燃燒正旺的頂級alpha造成了多麼反人性的折磨。
那個頂級alpha,一夜里沖了兩遍冷水澡,卻還是怕他睡不好忍不住整夜抱著他,他克制了自己基因里頂級alpha的毀滅天性,來疼他。
他此刻只聽見聽筒里沉默了很短暫的一會兒,接著,傅風寧輕聲笑道:“的確是因為安安上的火,安安會心疼麼?”
沈安的腦袋里炸開了一道小小的煙花,余燼燒上他的耳朵,直沖耳朵尖尖。
整個耳朵尖尖都紅了。
安安會心疼麼……
沈安一只手抓著手機,一只手摳著褲子。
「心疼」這個詞離他好遠,他前十八年根本沒有接觸過……
他沒有心疼過別人,也沒有心疼過自己。
當然,也沒有任何一個人,對他說過心疼。
他難以啟齒。
可是,一想到傅風寧是為了自己才上火的,他硬著頭皮,決定還是承認吧!雖然他也不太知道,但是傅風寧作為一個長輩,他的身體都為自己操勞得不舒服了,難道不該讓他心里舒服點嗎?
沈安嘴唇動了動,艱難地試了試,發現要說出「心疼」兩字,真的太難。
他咽了咽口水,緊張地換了個心疼叔叔的方法,小聲問道:“傅叔叔,您……喉嚨痛麼?”
“痛。”
這話說得不假思索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騙小孩。
沈安抓撓著褲腿,顯得有些無措:“我……我晚上回家,給傅叔叔倒熱水喝。”
說完,耳根更紅了。
他心想自己是說的什麼傻話,傅風寧要喝水,辦公室沒有麼?
還非要等他晚上回家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