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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三嫁咸魚》第208章

  捂不住,止不住,停不住。

  顧扶洲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,胸口被重重壓著喘不過氣來,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。流出的血仿佛帶走了他的體溫,身體越來越冷,冷得徹骨。

  他……又要死了嗎。

  他對林清羽說謊了,他要死了,他回不去了。

  早知道會是同一場結局,他就不該向林清羽告白,不該吻他,不該弄臟他。他害林清羽傷心了一次,還要害他第二次,他太壞了。

  他了解林清羽。林清羽忘不了他的,林清羽也不會做出殉情的傻事。他會活著,冰冰冷冷,失去知覺地活著。

  如果……如果林清羽能失憶就好了,忘了這些年,忘了他,或許能活得開心一點。假死藥都有了,失憶藥是不是也能有。

  畢竟他的愿望是林清羽永遠開心。

  從十七歲到現在,一直都是。

  嗯……眼睛好重,這種漆黑的暈眩和上次好像。他記得那個時候,林清羽并沒有阻止他閉上眼睛。那這一次,他是不是也可以——

  “將軍!”沈淮識哽咽地喊道,“將軍撐住,胡大夫馬上就來了。別閉眼,林太醫——林清羽還在等你!”

  顧扶洲驀地睜大眼睛,抓著沈淮識的手也有了力氣。

  不能閉眼,他肯定還能被搶救一下。等到大夫來就好了,他們會把他治好的。

  忘記了他的林清羽也不會開心。只有他活著,林清羽才會開心。

  所以他不能死……他必須活下來。

  在他的努力下,視野重新變得清晰。他看到一束光,穿透云層的一束光。他輕喃道:“天亮了?”

  沈淮識淚流滿面地點頭:“是的,天亮了。”

  “太好了。”壞事一般都發生在晚上,黎明總是象征著希望。

他或許是真的要得救了,只要不閉眼,他就能活下來。

  顧扶洲就這樣看著天邊的光束,帶著不甘和眷戀,瞳仁映著光源,一動不動。

  “將軍……將軍!”

  接著,最后一點亮光也在顧扶洲眼中消失了。往日璀璨如星,總是含著笑意的眸子里只剩下無窮的寂靜。

  可他仍然睜著眼睛。

  ——初熹三年初,顧扶洲久等援兵不至,于雍涼城外,萬箭穿心而亡。

第100章 

  武攸遠帶著伏兵一到,西夏立刻潰不成軍。或者說,西夏在顧扶洲倒下的那一刻已經沒了斗志。目的達成,西夏立馬撤兵。大瑜鐵騎窮追不舍,一個個都殺紅了眼,生擒主將,降兵盡屠。

  一夜過后,山谷間多了一條血河。同一時刻,史沛懸旍于雍涼城墻之上。至此,雍涼這道西北要塞,終于重歸大瑜。

  最后一戰,大瑜收復了雍涼城,將元氣大傷的西夏趕至邊疆以北,殺敵數萬,而代價不過是三千鐵騎。這是一次大勝,西北軍營卻絲毫見不到大捷的喜悅。

  呼嘯寒風中,白幡懸掛,紙錢飄散,火光映照著每一個人蒼白悲戚的臉龐。武攸遠在顧扶洲靈前跪了一天一夜,一口飯沒吃,一口水沒喝。他緊握著腰間的佩刀,眼中布滿血絲,除了自責,悲憤,更多的是殺意。若不是史沛攔著,他恨不能追到西夏國都,滅一國,以西夏天子之首祭奠大將軍亡靈。

  從此刻伊始,這會是他一生所求。

  沈淮識換下盔甲,身著勁裝走進帳中。他看著顧扶洲的靈位,喉結滾了滾,強忍著上了三炷香。史沛遞給他一封急報,啞聲道:“有勞沈兄弟了。

  大雪封了回京的路,軍中最快的騎兵也快不過沈淮識。而等沈淮識帶著戰報和顧扶洲的死訊回到京城,將是半月之后的事了。

  勤政殿龍案上有關西北的最新奏報所言之事也是半月之前的事。奏本上言,雍涼城防堅固,敵軍堅守不出,西北軍久攻不下;而從廣陽到雍涼的糧道又被大雪堵死,糧草告急,軍心漸亂。

  龍案旁的龍椅被挪走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太師椅。小松子端著茶走進殿內,見林清羽坐于其上,以手撐額,濃密似羽的長睫在眼瞼投下一片青影。

  小松子以為林清羽睡著了,特意把腳步放得很輕。皇上“突發疾病”后一直在寢宮養病,再未來過勤政殿。如今林清羽成了勤政殿的半個主子。他以天子之命,在此處批閱奏本,接見王公大臣,商討國家大事,不是首輔更勝首輔。

  林清羽如此明目張膽,肆意妄為,挾天子令諸侯,稱其一聲“林賊”都不為過。可一看到滿宮的御林軍和無處不在的鐵騎營,眾人皆是敢怒不敢言。言官見不到天子,只能去求見太后。太后卻道:“哀家年紀大了,垂簾聽政常有力不從心之時,林太醫能為哀家分憂,這是好事。”

  “可林大人始終只是一個太醫。一個太醫竟能坐朝理政,號令群臣,聞所未聞,實乃我大瑜之恥!”

  “你們倒是提醒哀家了。”太后淡道,“依你們看,哀家應當給他一個什麼官職才好呢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自崔斂告老還鄉后,宰相之位虛席以待。有人說,用不了多久,林清羽就不再是林太醫,文武百官要稱他一聲“林相”了。

  事情總要有一個循循漸進的過程,從太醫到丞相實在夸張,朝廷總歸還是要點臉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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