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武攸遠好奇道:“小蠱蟲?那是什麼。”
顧扶洲一本正經道:“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和三公子。”
武攸遠目瞪口呆:“大將軍和林太醫什麼時候生孩子了?”
胡吉笑道:“我想將軍說的應該是林太醫養的蠱蟲。”
武攸遠哈哈大笑起來,沈淮識也是忍俊不禁。武攸遠問:“那將軍府的嫡長子呢?”
“不是嫡長子,是嫡長女。”顧扶洲道,“她被下人踩死了。”
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該擺出何種表情:“大將軍節哀順變。”
“說起來,今日是上元節啊。”胡吉懷念道,“一年之中,京城只有上元節夜沒有宵禁,這也是整年最熱鬧的一日。”
聽胡吉這麼一說,顧扶洲腦海中浮現出記憶中的上京佳節夜景:滿城的花燈,粲若銀河的金水河,傾城傾國的大美人,以及……一盞兔子形狀的花燈。
顧扶洲兀自笑了笑,他拍拍武攸遠的肩膀,道:“兄弟們好好干。早點打完,早點回家。”
用時半年余,顧扶洲率領眾將士相繼收復雍涼相鄰數城。
初熹二年秋,大瑜軍蓄勢待發,直指最后一城——雍涼。
第93章
西北邊塞之景和京城迥然相異,立冬不久已是寒風似刀,胡天飛霜。山銜落日沙如雪,大雁哀鳴孤城閉。
去年冬天,西夏從大瑜手中奪走雍涼,辱殺主將,并以屠城相脅。一年后的今日,邊塞風景如舊,城內外之人卻早已攻防互換。大瑜軍于一月前在城外扎營,這一月來,他們按兵不動,養精蓄銳,只為最后一戰。
養精蓄銳的日子相比攻城拔寨的時光總會無聊一些。養著養著,某個熱血少年就養不住了。
“大將軍,我們整頓兵馬已經有一個月了。”這是十日內,武攸遠的第三次請戰,“在這之前,我軍連續攻下廣陽,蘭沽,涿縣等數座小城,士氣大振,這正是一鼓作氣,直取雍涼的好時機。再耽擱下去,將士們難免有所懈怠,囤積的糧草也要告急了。”
顧扶洲抱臂看著沙盤上的西北地勢,靜默不語。
“武將軍此言差矣。兵法云,‘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攻城之法為不得已。’雍涼乃西北要塞,古往今來均是兵家必爭之地,城防堅固,易守難攻,豈是廣陽,蘭沽那幾座小郡能比的。”說話的人名叫史沛,是西北軍里的老人,官拜四品宣威將軍。
顧扶洲看了史沛一眼。此人以愛兵如子聞名,雖已征戰多年,仍會為每一個兵士的傷亡而痛心疾首。對史沛來說,減少我軍傷亡是頭等要事,他寧愿贏得沒那麼漂亮,也要護住麾下將士。這是高尚的品格,顧扶洲很欣賞他。
武攸遠反駁道:“攻城是難。可今日攻城難,難道等下去攻城就不難了麼?既然都是遲早的事,為何不速戰速決?”
顧扶洲按了按眉心,道:“攸遠,熱血是好事,但你這血未免太熱了,蚊子喝了你的血嘴巴都要燙個泡。”
在西北一待就是一年,顧扶洲也懶得費勁維持自己的高冷人設,怎麼隨意怎麼來。武攸遠等人震驚過后,也漸漸接受了顧大將軍的新人設。他們聽西北的老兵說,當年顧大將軍身中劇毒,從閻王爺那撿回一條命后就已性情大變。那時的顧大將軍簡直離譜,現在他還算好的,至少不會一天到晚睡懶覺。
好在無論是哪種性格的大將軍,都不會帶他們打敗仗。
顧扶洲的話武攸遠還是能聽進去的。他到:“但請大將軍賜教。”
“你忘了去年冬日,趙將軍是怎麼丟的雍涼了。”
“我沒忘。”武攸遠迅速道,“去年,趙將軍被困雍涼,大雪封路,糧草無法送達。彈盡糧絕之時,趙將軍大開城門,殊死一戰,不敵西夏精銳,戰敗而亡。”
顧扶洲道:“還不明白?”
武攸遠的才智全點在了兵法上,顧扶洲這麼一說,他便懂了,眼中一亮,道:“大將軍是想和去年一樣,耗其糧草,逼得他們不得不開門求戰?”
顧扶洲頷首道:“沒了廣陽,蘭沽,涿縣等郡,雍涼的糧道已經被封了,再大也是一座孤城。我們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供給,而城中的西夏軍只能坐吃山空。只要形成對耗之勢,再攻城時我軍傷亡至少能少一半。”
史沛對顧扶洲所言無不贊同: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妙啊。西夏便是把廣陽等郡所有的糧草都帶到了雍涼,再加上雍涼城內原本所囤,最多能讓他們支撐五十日。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,再等半月,敵軍要麼餓死,要麼和趙將軍一樣開城迎敵,軍心必亂,那時我軍已經養精蓄銳了兩個月,還怕拿不下雍涼麼!”
武攸遠一番沉思,也認為對耗乃上策,但他仍有疑慮:“西夏需要糧草,我們也需要糧草。對耗之勢的關鍵,是我們能耗得過西夏。”
顧扶洲轉向沈淮識:“我們的糧草還能支撐幾日?”
沈淮識道:“不足十日。但林太醫在信上說了,江南有一大批糧草已于月初走水路北上,到軌州再轉陸路,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送到大營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