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左一右將蕭琤攙扶著。第三人拔刀而出,架在林清羽肩頭:“大膽刺客,你對殿下做了什麼!”
林清羽居高臨下地看向蕭琤:“你若傷我分毫,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。”
蕭琤深深地閉上了眼:“……回宮。”
林清羽淡然一笑:“殿下慢走,恕不遠送。”
三更已過,顧扶洲靜候于偏房,聽完了這場大戲。他知道今夜只有文斗沒有武斗,但為了以防萬一,他還是帶著親信將這座宅邸包圍了下來。
侍衛闖進去時,他還是有些不安的。但他老婆不愧是他老婆,三兩句話便讓自己全身而退。
林清羽推開偏房的門,顧扶洲打著哈欠迎上來:“完事了?”
林清羽點點頭:“蕭琤吐血了。”
吐血應該是件嚴重的事。當年他開始吐血后,身體迅速衰敗,不出幾個月就死在了林清羽眼前。
顧扶洲脫下披風,披在林清羽身上,手在林清羽頭發上輕輕一放:“收工回家。”
蕭琤回到東宮后便一病不起,眾人皆以為他是因陳氏入冷宮一事心神大損。雖說太子自去年那場“急病”之后就成了個藥罐子,但太醫也說了,只要他安心調養,也還可以病病殃殃的活個幾十年。這次他肝火大動,以致舊傷復發,昏迷不醒,恐怕是兇多吉少了。
蕭琤病重至此,自然不能再打理朝政,皇帝下令從他手中收回天機營的令牌。此時,寧王蕭玠正在奉命調查西夏細作一事,身邊正缺人手,這個專門為皇家賣命的暗衛組織便到了蕭玠的手上。
禍不單行。東宮一片愁云慘淡,勤政殿也多日未見天子的身影。
立夏之后,天漸漸熱了起來,皇帝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,還越來越嚴重。整個太醫院,包括沒有官職的林清羽都為這兩人的病情焦頭爛額,卻始終難見成效。
皇帝被頭風折磨得奄奄一息。他感覺腦子里有一把鐵鍬,一下一下地砸著他的腦髓。寢宮里不分晝夜的回蕩著皇帝的呻吟,到后來,他竟是連叫都叫不出來了。
眾太醫束手無策,皇帝唯有把希望寄托在林清羽身上。他盼著林清羽能救他第二次,甚至給了他太醫院副院判的官職。林清羽沒有辜負他的期望,給他開了一劑新的藥方。皇帝服下之后確實頭不疼了,但隨之而來的是長時間的昏睡。他成日渾渾噩噩,每每清醒之際不知晨昏黑夜——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。
林汝善身為太醫院之首,皇帝用了什麼藥逃不過他的眼睛。他找到林清羽,遲疑道:“清羽,你給陛下用的藥……”
林清羽道:“陛下說他不想再疼,我便不讓他疼。我是在遵從圣旨辦事,父親不必多慮。”
林汝善依舊憂心不已:“你可清楚你在做什麼?太子和陳氏就不說了,皇后和寧王若知曉了此事,他們會允許你這麼做麼?”
林清羽安撫一笑:“父親放心,我心中有數。此事,你就不要管了。”
林汝善長嘆一聲:“好罷,我一向管不了你。你萬事小心。”
皇帝太子相繼病倒,監國重任自然落到了寧王肩上。過去的蕭玠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,生母卑微,自身無才無德,誰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大瑜的江山會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和蕭琤走得近的大臣一開始還不服氣,但皇上給蕭玠的差事,他一樁辦得比一樁好,他們不得不服。
國事繁忙,蕭玠已多日未回寧王府。他帶著奚容住進了勤政殿偏殿,日理萬機的同時,還不忘給父皇侍疾,給嫡母請安。連月下來,蕭玠就背上了勵精圖治,忠孝兩全的美名。
這日,林清羽被寧王請去勤政殿。來傳他的人說寧王偶感不適,讓他去瞧瞧。他到勤政殿偏殿時,就見蕭玠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,手中虛握著筆,鼻子上還沾染上了幾點墨漬。
林清羽輕聲道:“王爺?”
身后傳來奚容的聲音:“林太醫來了。”
林清羽轉身看去。這段時日,他和奚容在宮中時常見面。相比在王府時,奚容忙碌了數倍,但他臉上絲毫不顯疲倦,反而是神采奕奕,容光煥發。他似乎很享受如今的日子。
林清羽意味不明地笑了聲。奚容親自給他倒了杯茶,客氣地問:“林太醫笑什麼。”
“我笑奚管家和將軍是兩個極端。”林清羽接過奚容遞來的茶,“奚管家越是忙碌,越是神采飛揚。若是換了我家那位,怕是用不了兩天就要大聲抱怨,甩手不干。”
奚容眼中迅速閃過一抹異色。林清羽說的換他家那位,是隨口一說,還是意有所指。
“顧大將軍為江山社稷,為西北安寧操勞多時。為了讓大將軍靜心休養,王爺已免了他每日的早朝。”奚容笑道,“還是說,林太醫有別的要求?”
“沒有,這樣便好。”林清羽看向蕭玠,“奚管家就讓王爺這般睡著?雖說已經入了夏,但早晚還有些寒涼。
這個時候,王爺可不能再病倒了。”
“林太醫稍等。”
奚容走到蕭玠面前,俯身將他橫抱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