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你直接做不就行了嗎。”祁楚星嘴上這麼說著,還是捋袖子干活了。
陸以朝已經切好配菜了,大一塊小一塊歪七扭八的。
“先炒這個香菇。”陸以朝開火燒油,讓祁楚星炒,“鹽適量。”
“適量是多少量啊。”祁楚星挖了半勺鹽往里倒。
“太多了。”陸以朝拿走勺子,“他口味偏淡。”
“醋就來一點,他不喜歡吃酸的。”
“一點又是多少啊……”
“加水燉一會兒,滴幾滴香油。”
“那是幾滴?”
磕磕絆絆做好一頓飯,天都快黑了,正好是晚飯時間。
香菇雞肉面,湯底奶白,聞起來清香不膩。
陸以朝燙好兩顆菜心備用,祁楚星正要放上去。
“等等。”陸以朝又換了幾片生菜,“放這個吧,他太聰明了。”
一點都不能像,像他做的就不吃了。
祁楚星看著他,“陸哥。”
陸以朝蓋好飯盒給了祁楚星,推著他的輪椅往出走,“把飯帶給他,他喜歡這種口味,應該能多吃一些,你就說是你做的。”
“你不去看看我哥?”
“不折騰他了,不看見我比較好。”
陸以朝把祁楚星推到病房門口,“他沒吃飯就睡了,睡不穩,把他叫起來吃飯。”
祁楚星看著陸以朝的臉色,比剛才更難看了,“陸哥你不舒服?找醫生看看吧。”
“沒事,你進去吧。”
祁楚星推門進去,還沒走近祁硯清就醒了,確實睡得不太安穩。
“楚星?”祁硯清還沒完全清醒,他捏著眉心坐起來,“你怎麼來了?”
祁楚星揚起笑容,支開小桌子把飯盒放上去,“哥,我給你做了飯!第一次下廚,有點緊張哈哈哈。”
飯盒一打開就飄出一股香氣,祁硯清盯著,有幾分愣神。
祁楚星說:“我問了周簡哥你喜歡吃什麼,就按網上教程做的,可能不太好吃。
”
祁硯清應了一聲,看著里面配菜切得亂七八糟,他看向祁楚星的手,“你沒傷著吧?”
“沒有沒有,我特別小心。”祁楚星連忙攤開自己的手,“哥,你快吃吧。”
祁硯清確實餓了,一聞到這個就餓了。
他嘗了一口湯,是他喜歡的。
祁楚星安靜地看著他哥吃了大半碗,最后像是吃撐了。
“好吃嗎?”他問。
祁硯清擦了擦嘴,下意識回答,“有點咸,我不喜歡吃醋,為什麼放生菜,我不喜歡這……咳,沒事,好吃。”
祁楚星眼眶有點紅,他眨了兩下眼睛把濕意擋下去,笑瞇瞇地說:“看來我挺有做飯的天賦。”
祁硯清吃飽了,吃得很舒服,心情都好了不少。
陸以朝在門口站著,聽著祁硯清的聲音,身體稍稍彎著,手揣在口袋里掐出紅痕,告訴自己不能推門。
他用力閉上眼睛,呼吸發沉,心臟跳得很快,心慌悸痛。他不能進去,祁硯清會像夢里那樣難過。
希望祁硯清別再因為他難過了。
那他就應該走得遠一點。
楚星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來,看到門口的人愣了一下,然后把飯盒拿給陸以朝。
兩人走開幾步,在安靜的走廊小聲說話。
“我哥吃過藥現在已經睡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哥喜歡吃這個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他沒發現,吃了很多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你這不是還喜歡我哥嗎。”
陸以朝沒再開口,走廊上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,聲控燈都滅了,太安靜了。
過了一會兒,陸以朝低咳了幾聲,燈亮起來,照著他慘白的臉色,他啞著聲音說:“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,我自己能回去。”祁楚星說著看向他的眼睛,目光執著,少見的帶了幾分強勢,“陸哥,你回嗎?”
“……回。
”
“哦。”
祁楚星轉著輪椅走了,不搭理身后那個人了,“我不跟你一起走,你要回自己回。”
陸以朝撐著膝蓋咳了好一會兒,每一下都扯得腺體很疼,眼圈都咳紅了。
他壓著聲音悶沉地咳著,捶了兩下卒疼的心臟,走廊的燈亮了滅,滅了亮。
他該走了。
今天就是來看看祁硯清。
就只是看看他。
看一眼就夠了。
就看一眼……再看一眼。
再看一眼馬上就走,不會被他發現。
他什麼都不做,就看一眼。
等他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,才發現自己已經推門進去,坐在床邊握住了祁硯清的手。
他的手很涼,很軟,指骨修長骨節分明,握在手里像握著柔韌的絲錦。
他需要一點祁硯清的信息素。
可是標記洗掉了。
他聞不到了。
聞不到玫瑰香味了。
陸以朝伏低身體,鼻尖蹭著祁硯清的側頸,只有藥水的氣味。
“唔……”祁硯清往他的方向靠了一下,可能是冷了。
陸以朝眼眸漸深,祁硯清的呼吸就在他耳邊,那麼輕,像一片羽毛撫過耳尖,連帶著心臟都癢了起來。
祁硯清睡著了,他經常失眠,藥里有安神的成分,睡得比較沉,呼吸綿長偶爾有幾聲囈語哼聲,離得真近,像在跟他說悄悄話。
陸以朝喉結用力滾動幾下,抿緊薄唇。
就……就再看一眼,再看一眼。
他動作很輕,目光卻如同蟄伏的猛獸,附身籠罩著懷中孱弱的獵物。
恨不得一口一口吞食干凈,恨不得讓自己全身都裹滿玫瑰香氣。
祁硯清唇齒微張,指尖動了兩下,食指無意識地勾住了陸以朝的小指,繞了兩下,可能當成花雕的尾巴了。
聞不到信息素,陸以朝整個人更加狂躁不安,內心深處是無法填滿的空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