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假駙馬,真皇后》第92章

  只暗罵賀顧這個小兔崽子,竟然娶個媳婦,連爹也不認了。

  這倒是冤枉了賀顧,賀顧倒還真不知道,賀南豐這些日子吃閉門羹的事——

  都是裴昭珩那日聽了賀顧之言,知他不愿,才私下叫門房推了所有長陽候府的拜貼。

  直到今日宮宴,賀老侯爺畢竟也是皇帝兒女親家,自然也得了恩旨,入宮享宴,這才能見到賀顧這個忘本的不孝子。

  賀顧卻不知道,賀老侯爺這些日子遭受的委屈,見他臉色不好,心中便只猜測,多半是看萬姝兒吃了小半個月的苦頭,眼下不忍心了,來跟他求情的吧?

  他安排在侯府那些個婆子,領頭的一個,原來是在外祖言家管事的,脾氣硬不怕事兒,最難得的是忠心。

  言家待下人好,言老夫人又治家有方,這些丫鬟婆子對言家,多是死心塌地,當初言大小姐嫁入長陽侯府,最后卻在這里香消玉殞,她們自然也是對賀老侯爺、和他那個繼夫人萬氏,生了幾分怨氣的。

  是故,那婆子得了賀顧吩咐,這些日子他雖然不在,但估計賀南豐再怎麼找她,威逼恐嚇,那婆子也只會左耳朵進、右耳朵出,不會搭理賀南豐。

  賀顧想及此處,冷笑一聲,陰陽怪氣道:“爹這是心疼夫人,來找我求情了?”

  誰知賀南豐沉默了一會,卻道:“不是因為姝兒,她的確對不住你和容兒,如今你不將她送官,已算得上對她寬仁,為父這些日子想清楚了,她仗著你和容兒年幼,做出那等事,便是你如今要懲治她,也沒什麼不對,為父不是替她求情。

  賀顧一愣,有些意外,道:“……那爹來找我,是為了什麼?”

  賀南豐回首看了看,確認左近無人,這才看向賀顧,皺了皺眉,低聲道:“你把容兒給為父從言家接回來。”

  賀小侯爺挖了挖耳朵,心中頗覺好笑,半晌才冷聲道:“我沒聽錯吧,爹還在乎容兒這個女兒呢?”

  賀南豐疾聲道:“容兒是我和你娘的親骨肉,為父如何能不在乎?如今我還在呢,你也不同我招呼,便把她送去你外祖家,叫旁人見了,怎麼想我,怎麼想長陽侯府?”

  賀顧怔了怔,他方才心中本來還有些意外,賀南豐竟是為了賀容而來,此刻聽了他的話,那顆心卻不由得又一點點冷了下去,冷聲道:“我還以為爹是轉了性子,卻原來還是我天真,想多了。”

  賀老侯爺皺眉道:“你這話什麼意思?”

  賀顧道:“你是在乎容兒麼?”

  “你不過是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,叫你這個長陽候,丟了面子罷了,容兒在哪兒,對爹來說,根本沒那麼重要,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臉面,和長陽侯府的體面,不是麼?”

  賀南豐道:“為父身為長陽候,承了賀家這份爵位、家產,難道不該維護賀家聲譽,反要任憑旁人指摘、造謠、詆毀麼?若我真的全然不顧,又叫我如何對得起你祖父在天之靈?”

  賀顧笑道:“是了,父親在乎賀家聲譽,所以害怕旁人指摘,說你苛待亡故發妻的小女兒,這才要我把容兒接回來。”

  “可如今父親已經卸職養老,旁人就算指點,又不能彈劾父親,叫你丟了差事,說到底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罷了。”

  “可當初,娘親逝世、尸骨未寒,父親剛剛得了朝廷重用,正在緊要關頭,卻不惜為了夫人,不顧旁人指摘、不懼言官彈劾你寵妾滅妻,甚至還能拉下臉來,跪在外祖父、祖母面前,這般不顧一切,也要將萬姝兒從良妾抬為正室,那個時候,您怎麼不顧及著賀家聲譽,和長陽侯府的臉面了?”

  “可見在爹心中,什麼臉面、聲譽、統統比不過一個萬姝兒,也不過如此嘛?既然如此,如今又何必扯虎皮做大旗、拿雞毛當令箭,來嚇唬我呢?”

  賀顧越說,神色越厲,說到最后,眼睛已經泛起紅色血絲,征野見狀心中擔憂,忍不住去拉他,低聲勸道:“爺……”

  賀顧卻甩開了他的手,皺眉道:“你給我老實抱蓮蓬!”

  征野:“……”

  好委屈哦。

  賀老侯爺被兒子剛才一番數落,說的面色也微變,他早就知道賀顧對當年之事,心存怨懟,然而賀顧之前,不知為何,也許還是顧忌著他是他的父親,未曾捅破,時日久了,賀南豐便當他不會再撕開這些事,搞得大家都難堪——

  卻不想,賀顧終于還是忍不住了。

  他胡子抖了抖,月光穿透婆娑樹影,照在他一張已經溝壑嶙峋的臉上,莫名顯得十分蒼老。

  半晌,他才低聲道:“當年之事,不像你想的那般簡單,姝兒如今雖然變了,當初卻不是這樣,她性子柔弱善良……又實在命苦。”

  “當初你娘生下的那個弟弟夭折后,你娘身子便落了毛病,雖則為父一直吩咐大夫,給她用最好的藥養著,卻也總不見好,偏偏誠兒生下后,他胎里也不足,左眼有些毛病,要治也甚為不易,恐怕需得許多好藥、好大夫,可姝兒她也傻,她擔心給誠兒治眼睛,會影響了府中大夫醫治你娘,又怕藥不夠,便想著等你娘好了,以后再給誠兒治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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