盡管如此,顏色卻未遜分毫。
白衣的長公主,又是另外一種美,沒了紅這麼有煙火氣的色彩中和,她身上那種目下無塵、凜然自恃的清傲,更加徹底的凸顯了出來。
賀小侯爺覺得,白衣的長公主,看起來更像是神仙姐姐了。
這好像還是殿下第一次,完整的叫他的名字……
長公主殿下叫的是賀顧,不是賀世子,也不是小侯爺。
賀顧有點開心——
殿下應該也知道陛下馬上就要給他們賜婚了吧?
她愿意嗎?
應該也是愿意的吧?
否則也不會替自己說話,和親兄弟裴昭臨斗嘴了,這不就是在維護他麼?
賀小侯爺一顆心簡直小鹿亂撞,又有點隱秘的美滋滋,他臉上有些發燙,一時甚至沒敢抬頭去看長公主。
賀顧腦海里,開始飛速的思考起,自己究竟是應該先問個“早上好”,還是“吃朝食了麼”,亦或者是“殿下您也來讀書啊”?
好像都有點怪怪的……
到底說什麼,又用什麼語氣開口,比較自然呢?
賀小侯爺苦思冥想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,每次一見到長公主,他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變快,呼吸加促,腦袋發懵,思考速度明顯下降。
可惜還沒等賀顧想出個究竟,那邊裴昭臨已經陰陽怪氣的哼笑了一聲,道:“眼下還沒出嫁呢,胳膊肘就已經開始往外拐了啊。”
長公主淡淡掃了他一眼,并未搭理。
正此時,一個七十來歲、胡子花白的老先生,從遠處顫巍巍的行了過來,宗學堂門前的兩個小內官見狀,一個連忙上去扶他,一個趕緊摸出鑰匙,打開了門。
老先生被扶著進了門,長公主便也跟著,頭也不回的帶著身后,那個抱著書箱的大宮女,踏進了宗學堂的門。
賀小侯爺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,心情頓時從小鹿亂撞變得開始泛酸——
殿下竟然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,就這麼走了。
他覺得自己有點受傷。
他還沒想出,應該用什麼表情和語氣同她說第一句話……
難道不應該邀請他一句“門開了,走吧”或者“要上課了”之類的麼……
殿下好冷淡,看來是真的很討厭男人了。
賀顧只能安慰自己,不是他的問題,只是殿下討厭男子。
好吧……
討厭就討厭,沒關系,他早就知道了。
就算現在遭受了現實的一記無情重拳,賀小侯爺那原本計劃著和長公主婚后甜甜蜜蜜、兒女雙全、三年抱倆的美好愿望,嘩啦啦碎了一地,但他還是不會輕易氣餒的。
反正他如今,已是板上釘釘的駙馬、殿下未來的夫君,他總會想到辦法,慢慢讓殿下改變態度的。
俗話說的好,易得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,賀小侯爺堅信,他這麼帥的有情郎,打著燈籠也難找,殿下總有一日會動心的。
活了兩輩子,這點自信,賀顧還是有的。
他深呼吸了一口氣,調整心態,昂首闊步的也邁進了宗學堂大門。
裴昭臨:“……”
不知道為什麼,總覺得剛才,長陽侯府的臭小子,從他旁邊經過時,那幅昂首挺胸的模樣,活像一只正準備開屏的花孔雀。
……簡直傻透了。
第24章
長公主殿下,在宗學堂里一直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。
其一,她是整個宗學堂進學子弟里唯一一個女子,萬綠叢中一點紅,當然格外顯眼。
其二,她雖是宗學堂里唯一一個女子,卻也是當今陛下和皇后的獨女,身份尊貴,無人膽敢冒犯。
其三,和長公主是女子無關,和長公主尊貴的身份也無關,僅僅因為她是這些年來,整個宗學堂里課業最好的學生,宗學堂來過不少先生,幾乎每一個,都曾在心底發自肺腑的感嘆過一句——
怎麼就生成了女子呢?
當然這句話,是萬萬沒人敢說出來的,否則要是傳到東宮去了,說這話的人,豈不是要惹禍上身。
至于對宗學堂里的這些個王孫公子而言,被長公主從全方面碾壓,早已成了他們青春經歷的一部分。
被碾著碾著,壓著壓著,也就習慣了。
在宗學堂里,先生講課,提問,看一圈沒人舉手,點了長公主,長公主殿下對答如流,眾人嘆服——
這幾乎早已成了每日進學的日常項目,叫這些少年郎都見怪不怪了。
然而最初宗學堂,本來只是宮中皇子們的進學之地,當初陛下也是因為,太子可進學于東宮,三皇子又遠在金陵,宗學堂只剩下二殿下一個孩子,是以便把他們這些公子哥,拎進了宮里來湊數。
后來對于勛貴門第、功臣之后而言,自家子弟,若能進宗學堂讀書,本身就象征著一種家族為天子信睦的榮耀。
然而這些年下來,宗學堂的少年郎們早已把當初,他們是來給二皇子陪讀這事兒忘了個九霄云外,時常產生陪讀的對象,其實是長公主這種錯覺。
可惜,沒有人能想到,長公主殿下在宗學堂笑傲眾紈绔的日子,竟然會有一日,因為一個不速之客的來臨,徹底終結——
這人便是眾所周知,長公主未來的夫婿,長陽侯府的小侯爺賀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