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顧回頭一看,只見親爹面有怒色,正在惡狠狠瞪他。
賀顧茫然:“干嘛?”
賀南豐道:“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做駙馬的?今日怎麼反倒在陛下面前藏起拙來了,你這樣叫為父如何替你推拒?!”
賀顧摸摸鼻子:“我又不知道您要怎麼推拒,您也沒提前告訴我有什麼打算,在陛下面前,我謙虛些難道有錯嗎?”
他這話倒不假,賀南豐的確沒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,此刻被他頂回來,只得梗著脖子嗆道:“你這蠢貨!難道就想不到你若是表現的才學出眾一些,當今天子是何等惜才愛才,豈會強逼你做駙馬?這下可好,剛才為父本還想替你推拒一二,誰想長公主殿下竟親自來了,陛下也未曾答復,如今選這駙馬你是不去也得去了。”
賀顧靠在馬車內廂,懶洋洋道:“去就去唄。”
賀老侯爺怒道:“叫我如何同你外祖父祖母交代?”
賀顧道:“我自會去和二老解釋,就說是我自己想做駙馬,與爹無關,他們便不會怪您了。”
賀老侯爺一愣:“什麼?你自己想做駙馬?”
賀顧看他一眼:“是啊,我改主意了,我現在覺得做駙馬也沒什麼不好。”
賀南豐雖然小事偶爾會犯糊涂,但大事卻還是拎的清的,比如賀顧是他原配嫡妻留下的長子,是朝廷冊印過的長陽候世子,換言之是他賀南豐的接班人,他絕對是希望賀顧日后能有出息的,此刻聽他竟然又想做駙馬了,這等自斷前程的想法,賀南豐豈能接受?
他當即怒道:“胡鬧!你知道做了這個駙馬意味著什麼嗎?外戚不得干政,你若娶了公主,以后這一輩子,不僅科舉入仕無望,便是連馬也上不得,為父讓你自小讀書習武,難道就是為了要你日后做個被皇家養著的廢物嗎?”
賀顧見他氣成這樣,一邊頗覺好笑,一邊卻也不由得有些意外。
……沒想到賀老頭心底竟然還是期盼他以后建功立業的,看來多少對他還是有點父子之情,沒有徹底叫萬姝兒那女人給迷的昏了頭。
不過想想也是,萬姝兒雖然也育有一子,但賀誠盲了一眼,注定無法襲爵,便是他再忤逆不孝,賀老頭這爵位也只有他能繼承。
這麼一想,賀老頭會這樣也就不稀奇了。
賀南豐見他不回答,面色狐疑的問了一句:“前日返京路上你不是還哭著鬧著不愿意,怎麼又忽然改變主意了?”
賀顧轉過頭看了他一眼,臉上笑容陽光燦爛。
“殿下生的美啊!”
本以為他這話十有八九又要把賀老頭刺激的破口大罵,罵他被美色迷惑不思進取,不想賀老侯爺卻沉默了一會,半晌才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。
賀顧被他看的發毛:“爹你看什麼?”
“你是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“什麼?”
老侯爺緩緩道:“……長公主殿下之所以年逾十八還未嫁,是因為之前娘娘給她定下的婚事都沒能成。”
賀顧一愣:“什麼,既然娘娘定下了,如何會成不了?”
賀老侯爺喉結一滾:“娘娘本已定下,誰知婚期未至,殿下卻說她自小厭惡接觸男子,便是摸一下……碰一下也不成。”
“雖然陛下后來也許諾,若是娶了長公主,可準駙馬納一妾留下后嗣,原本定下的那戶人家知曉后,卻還是不愿,宮中也自覺理虧,這門親事便只得作罷。”
“你若是因公主美貌動了心思,為父勸你還是別打這個主意……”
賀南豐頓了頓,胡子一抖,也不知他胡子背后那張老臉,此刻是何神色。
見兒子不說話,他忍不住又道:“你那點心思,為父也是男子豈會不知,只是就算你做了駙馬,恐怕此生也摸不到殿下一個小手指,選駙馬這事你還是莫要出頭了,還好陛下不廢禮制,雖然皇后娘娘屬意與你,也未曾直接定下,既然是選,你便可……”
賀顧卻忽然道:“誰說摸不到。”
賀南豐一愣:“什麼?”
賀小侯爺抬起頭,表情得意的幾乎有點欠打,他伸出修長食指指了指自己揚起的下巴,道:“喏,這里,剛才殿下伸手親自摸的。”
賀南豐:“……”
?
第10章
賀老侯爺想管教兒子,只可惜他不知道,此刻兒子軀殼里的靈魂早已不再是那個十六歲的少年了。
任他怎麼苦口婆心勸說,賀小侯爺靠在馬車內廂,卻始終巍然不動,甚至還表情不耐的掏了掏耳朵。
賀南豐:“……”
他渾身解數使盡,沒見一點成效,心知賀顧犯起軸來,他就是惱羞成怒、暴跳如雷也沒用,只得嘆了口氣。
馬車已經臨近長陽侯府了。
“罷了……說不動你,可你就算不為了自己考量,也該好好為長陽侯府和你妹妹想想……”
賀南豐頓了頓,壓低聲音道:“……你是不是聽信了那些謠言,說儲君之位要易主……才會打起長公主殿下的主意?”
回京前,賀顧分明還是個有理想有抱負、志在四方的熱血男兒,賀老侯爺還是不相信他會僅僅因為長公主殿下美貌,就愿意葬送自己今后的前程。
他心道,這小子別不是錯了主意,想要另辟蹊徑、打起了做未來皇帝小舅子的心思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