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盛檁,你喜歡我嗎?”
滿是枯燥詞匯的法語隨之從耳中消失。
對面稍作停頓,那纏綿似的嗓音如同吻在頸側、咬在耳邊。
毫不猶豫,他說:
“喜歡。”
話音落下,那雙失焦的眼眸陡然恢復清醒。
黎原微張著嘴巴,恍然看見上方的水晶燈亮起,一顆顆瑩亮水晶宛如噴泉的水花從空中綻放墜落,碎了一地的晶亮水珠。
下一刻,渾身脫力,他的手腕無力地垂下。
纖細白皙的手指僵硬顫抖,不再靈動,唯有嘴巴翕動出聲聲嗚咽:“嗚嗚……”
“怎麼了!”對面男人的聲音有點著急。
“沒,沒怎麼,我不小心撞到腳趾了,好疼哦。”
“小心點,”伴著書頁被輕輕翻動的聲音,對面停頓片刻,“還要讀書嗎?”
“不讀了,我要睡覺了,好困……好累。”
緊繃許久的精神一旦放松,疲憊感便會迅速席卷身體。
就像許久未曾睡過覺似的,一刻也無法等待。
黎原闔上沉重的眼皮,蹭了蹭柔軟枕頭,呢喃著:“老公,謝謝你哄我。”
不知電話何時掛斷,不知對面的人最后說了什麼,下一刻已陷入真正的夢境。
-
身體很沉很倦,失去意識似的,黎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。
恍惚間,他隱約聽見敲門聲,卻連應聲的力氣都沒有。
徹底醒來時,夜幕早已低垂。
起身,隨手打開燈,只見滿床不堪入目。
一二三……好幾個皺巴巴揉皺的紙團,都是他放肆過的證據。
黎原面無表情地眨眨眼,視線一轉,瞧見枕頭邊的寬松短褲,總算有所反應抽了抽嘴角。
他就說睡夢中,總感覺缺乏一點安全感,原來是某處空蕩蕩的,沒個兜處。
一把扯來褲子穿上,下意識吸了吸鼻子,隨即臉上的表情又有些微妙。
對于男人來說,房間中那股獨特的氣味實在太熟悉了,很明顯做過什麼,還有點濃郁。
他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身上的居家服,同時心虛地覷了眼緊閉的房門,禁不住再次感慨遵醫囑的重要性,“鎖上門”真的很重要。
至于服藥后的感受。
樸實無華,就兩個字,好使。
之后,黎原推開落地窗,讓清涼的夜風灌進來銷毀氣味,再把被褥和地上的紙團扔進馬桶沖走。順便在衛生間洗了臉,整理好形象,他才鄭重地打開反鎖的房門,神清氣爽走出去。
下了樓,瞥一眼墻上的時鐘,八點過,竟然這麼晚了。
徐媽正在收拾屋子,看見他略微一驚,說道:“少夫人你可算醒了,剛才去叫你半天沒人應聲。問了少爺才知道你還在睡覺,睡了一整個下午吶。”
“該不是晚上又熬夜玩手機了吧。”驀地,不知她想起什麼,笑容頓時古怪起來,“欸,是我老糊涂了,昨兒您睡的主臥,肯定是晚上太累了。”
“……”
剛才那一通確實很累,黎原懶得和徐媽閑扯,隨手在餐桌上拿了個香梨,咬了兩口,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本該亮著暖光的小書房方向。
“盛檁呢?”
“少爺出差去了,晚餐前回來過一趟,取了些東西又急匆匆走了,那會您還睡著呢。”徐媽說罷,便將餐桌上的菜肴拿去加熱。
出差?
這麼突然。
片刻,幾道小菜熱好端回餐桌。
黎原見狀坐下來,一邊吃飯,一邊胡思亂想。
沒想到兩人好不容易睡到一張床上,才睡了一晚,就要面臨小別勝新婚的情況。
那藥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上。
心念一動,立即編了條信息發過去:
【你去出差了?去幾天?】
對面這會兒可能還在飛機上,遲遲沒有回復。
等到黎原吃完晚餐,毫無睡意地玩手機刷微博玩到接近午夜,老男人的電話才回過來。
“睡了?”
“沒呢,睡多了,睡不著。”黎原在今夜獨屬于自己的大床上翻了個身,懶洋洋問,“什麼時候回來啊?”
還等著喂你吃藥呢。
對面男人的嗓音有一絲疲憊,“具體幾天不一定,處理好事情就回來。”頓了頓,又說,“最遲周五能回來,周六要去參加高中同學會,到時你和我一起去。”
“啊?”
男人解釋道:“我也是才接到通知,時間定在周六,說是安排在郊外的一個湖心島上,風景不錯。”
黎原并不在意同學會安排在哪里,風景好不好,他在意的是:同學,男的女的。
腦袋轉得極快,他立馬問了個奇怪的問題:“那是誰通知你的呀?”
對面被問得一愣,“誰?不就是同學?”
黎原:“我是說,是上次去醫院探望你的同學通知你的嗎?”
“是。”
果然是那個男同學。
這時對面意識到什麼,語氣略帶疑惑,又縈繞著兩分笑意,“你們已經見過面了?還說介紹你們認識。”
誰要跟那個人認識啊!
“沒呢,就電梯口撞見而已。”黎原不屑地努努嘴,很快岔開話題,“那你早點回來,這幾天,我會很想你的。”
對面想了想,“晚上不忙,那我每晚九點給你打電話。”
“嗯呢。”
電話粥熬了十幾分鐘才結束。
……
老公不在家,黎原起初是有點想念。
不過僅僅維持到第二天吃完早餐,他近乎沒怎麼思索,就把老公不在家的幾天時間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正好去老宅陪陪老爺子,再把復學的事情敲定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