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面的沒印象,但是這一段簡松意知道,因為曾經被唐女士翻來覆去拿出來笑過無數次,說自己從小就是被柏淮欺負的命。
簡松意想到這個就生氣:“你說說你小時候怎麼那麼欠呢?不就是比我早學會走路嗎?顯擺什麼顯擺?能死你了!”
柏淮沒想到簡松意居然還記著這個仇,啞然失笑:“雖然年代久遠,我記不太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,但是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,我這不是在顯擺,我這是在教你走路。”
“你的眼神明明就是蔑視!”
“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近視,但是要戴眼鏡嗎?”
“你裝逼!”
“我先天性輕微散光。”
“……”
柏淮輕笑:“我說為什麼有段時間你天天要和我打架,和我比誰跑得快呢,原來在這兒記著我的仇。簡松意,你就說說,你誤會了我這麼多年,怎麼補償我?”
“……”簡松意轉移話題,指著屏幕:“你看,你打我,這次總不是我冤枉你吧!”
畫面上果然是兩個鼻青臉腫的小布丁,一個矮一點,圓一點,哭唧唧的:“嗚嗚嗚,小松再也不要和淮哥哥玩了,淮哥哥不喜歡小松,嗚嗚嗚嗚,小松好難過,嗚嗚嗚……”
哭得可憐死了,唐女士心疼地把小圓球抱走了。
只剩下另一個高一些,瘦一些的,抿著嘴,不說話。
拍攝的人低聲問道:“來,告訴爸爸,為什麼和小松打架?”
“……”
“爸爸是不是教過你,長輩問話,一定要回答,嗯?”聲音耐心而溫柔。
小男孩抿了抿嘴:“小松說要娶我當老婆,我不愿意。”
拍攝的人明顯愣了愣,然后低低笑了一聲:“你不是說最喜歡小松了嗎?為什麼不愿意?”
“因為大爸爸說娶老婆就是為了保護老婆,但是我不想讓小松保護我,我要保護小松,所以我不愿意給他當老婆。”
拍攝者把鏡頭換了個方向:“這位先生,請你給我解釋一下,為什麼和一個四歲的小孩子講這麼嚴肅深刻的事情?”
鏡頭里的男人坐在沙發上,抬頭,挑唇笑了笑:“我又沒說錯,娶老婆不就是要保護老婆的嗎。小淮,表現不錯,就是要這樣,不愧是我兒子。”
……
簡松意回頭瞥了柏淮一眼:“你就因為這個,當時就要打我?”
“你講道理,是你要打我,我那叫正當防衛。”
簡松意回憶里一下,確實是這麼回事。
“不過被你打一頓也值了,好歹把你娶到了手。”
簡松意胳膊肘捯了他一下:“滾,我可沒說要和你結婚。”
“我有錄音。”
“你還敢說錄音!”
簡松意又要炸毛,柏淮連忙笑著摁住他:“好了好了,不鬧了,繼續看。”
“哼。”
簡松意也有些好奇,柏淮放的這些視頻到底是哪兒來的,又到底還有些什麼內容,于是轉過頭,繼續看了起來。
視頻主要記錄的其實是柏淮的成長經歷,但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過于形影不離,于是從簡松意0歲到5歲的第一次走路,第一次說話,第一次學畫畫,第一彈鋼琴,也都記錄了下來。
拍攝者是那個溫柔的Omega先生。
只是后來突然變了,變成了唐女士。
簡松意知道,那一年,是溫之眠叔叔去世了,唐女士接替了他的職責,記錄著兩個小朋友成長的生活。
只是再后來,不知道為什麼,拍攝的人就變成了柏淮,而拍攝的內容,也逐漸從以柏淮為中心,變成了以簡松意為中心。
簡松意每一次的生日,每一次的運動會,每一次的演講比賽,每一次的鋼琴得獎,等等,等等,都記錄其中,記錄著他一點一點從一個小圓球,長成了一個張揚跋扈恣意明媚的少年。
而鏡頭視角,一點一點從到成人腰部的高度,再到肩部,最后平行。
他們都長大了。
然而從六歲到十四歲,這八年,只有簡松意。
“為什麼只有我?”
“你小學二年級,第一次參加運動會,你媽拿著DV要錄,結果她穿高跟鞋,跟不上你,就只能我來錄了,后來就習慣了。”
簡松意這才想起,雖然自己一直和柏淮從小學開始就不在一個學校,但是自己的各種活動,柏淮一次都沒有缺席。
難怪。
難怪柏淮明明不是不愛運動的人,上次運動會卻沒有報名,只愿意錄像,而錄像里全是自己。
那是他的習慣,習慣了看著自己鬧,看著自己笑,而他就只是在一旁守著。
在這十幾年的人生里,自己什麼都沒有缺失過,物質,親情,天賦,含著金湯勺,所以肆無忌憚地生長,把一切的好當做習以為常,卻忽視了那個明明比自己更加優秀的人,總是守在自己旁邊,縱著自己,讓著自己。
從未缺席。
柏淮說他們是老夫老妻,倒也沒錯。
其實就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,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對方,又愛上的對方,成為對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簡松意看著屏幕上張揚熱鬧的自己,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過得何其順遂,何其如意,何其幸運。
以至于一切熱鬧戛然而止,鏡頭突然變得落寞時,他的心疼了一下。
空蕩蕩的房間,少年看著鏡頭,孤獨而溫柔。
“簡松意,今天是你十五歲生日,也是我第一個沒有陪著你過的生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