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著簡松意睡踏實后,柏淮才站起身,走到衛生間,反鎖上門,把襯衣口子一路解開到胸口,雙手撐住洗手臺,俯著身子,一口一口又深又緩地呼吸著。
手背橈骨盡顯,指節泛白,青筋隱隱凸起。
半晌,他鞠了一把涼水拍在臉上。
人的身體都是單純而誠實的,他靠近簡松意的時候,聞著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,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標記他,占有他,掠奪他。
可惜偏偏始作俑者還渾然不知,一片天真茫然。
他抬起頭,看向鏡子,鏡子里那副寡淡冷漠的面容淌著水珠,眼角眉梢都寫著隱忍克制。
是個Omega啊,還是契合度這麼高的一個Omega。
朝夕相處,往后一年的日子可怎麼過啊。
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回到病床邊,手搭上簡松意的腺體,安撫般地釋放著信息素,試圖讓那雙蹙著的眉舒展開來。
簡松意在睡意朦朧中憑借著本能放下了防備,沒了那股針鋒相對的氣勢,臉頰乖巧地在掌心蹭了兩下,柔柔的,癢癢的,鴉翼般的睫毛安靜低垂,看上去分外無辜。
柏淮提醒自己要做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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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醒來的時候,陽光很好。
透過醫院白色的紗簾灑了一室,漾起一圈一圈淺淡的金色漣漪,溫和煦暖。
屋子里全是野蠻生長的玫瑰香。
像柏淮說的,不是那種溫室里甜膩的玫瑰,而像是長在沙漠,長在懸崖,長在荒蕪草叢里的野玫瑰,木質的清冽感更重。
聞著有點野,好像能看見刺兒。
雖然不怎麼霸氣,但湊合著聞吧。
分化完后渾身舒爽的簡松意伸了個懶腰。
柏淮濕著頭發從衛生間里走出來:“醒了?”
聲音微啞,應該沒休息好。
襯衫解開幾顆,脖頸修長,喉結突兀,水珠順著發絲沿著下頜骨滴落,沒入衣領,隱隱可窺些許線條。
平時看著清瘦,結果還挺有料。
Alpha的基因果然讓人羨慕。
柏淮一只手拿著毛巾擦著頭發,另一只手拿了瓶阻隔劑扔給簡松意:“噴上。”
無味阻隔劑。
還好,沒整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。
簡松意晃了晃瓶子,對著自己一陣猛噴。
柏淮倚在窗邊,手上撥弄著頭發,語氣散淡:“除了特殊時期,Omega平時可以自己收好信息素,別到處浪。”
“誰浪了。”
簡松意噴完,嗅了嗅,空氣里干干凈凈,雪松和玫瑰的味道都沒了,低頭滿意地打量了一眼手里寫滿鳥語的瓶子。
“還挺好用。”
“北歐研發新品,目前已知效果最好的一款,噴上后你是人是鬼都聞不出來。”
簡松意掂了兩下,心里默默盤算著什麼。
過了一會兒,他才反應過來:“醫院現在賣這麼高端的阻隔劑了?”
“不是醫院的。”
“咦……”簡松意看向柏淮的眼神略微有些古怪,“你一個Alpha怎麼還私藏Omega的阻隔劑呢。”
自己在這人心里到底是個什麼形象。
柏淮好笑:“你媽的。”
“你怎麼還罵人呢?”
“我沒罵人,我是說這瓶阻隔劑是你媽媽,唐清清女士的。”
話音剛落,不等簡松意做好思想準備,病房門就被推開了,一位高貴貌美的女士直直撲向床邊,一把將簡松意摟在懷里,哭得梨花帶雨。
“我的兒啊,我可憐的兒啊,你的命怎麼這麼苦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簡松意:“……”
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他應該只是分化了,并沒有得什麼絕癥。
他尷尬地抬手拍了拍唐女士的背:“媽,我沒事兒,你別哭了,你眼霜還挺貴的。”
“眼霜哪里有兒子貴,嗚嗚嗚嗚……”
簡松意耐心地安撫著她,語氣也比平時溫柔:“我這不是沒事兒嘛。”
“什麼叫沒事兒?怎麼就沒事兒了?”唐女士直起身子,淚如雨注,“你都變成一個Omega了,還能叫沒事兒?”
簡松意笑了笑:“看不出來你原來還重A輕O啊,這種封建思想要不得。”
唐清清知道自己兒子心里肯定不好受,這會兒還要耐著性子哄她開心,心里軟得一塌糊涂。
抹了抹眼淚,壓住哭腔,握住簡松意的手:“沒事兒,兒子,雖然你長成這樣應該不太好嫁出去,但是你爸有錢,我們可以養你一輩子,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。”
“……”
唐清清越說越激動:“怪我,真的怪我,當時那機構說基因檢測百分百準,我就信了,從小把你當個Alpha養,小淮分化成Alpha的時候,我也沒想起來哪里不對,還是執迷不悟,才讓你淪落成今天這個模樣。”
簡松意:“……”
我到底淪落成哪樣了。
“你看看你,個子又高,脾氣又臭,還有腹肌。”說著手還摸上了簡松意的腰,嘆了口氣,“硬邦邦的,一點都不軟,哪家瞎了眼蒙了心缺了腦子的Alpha能看上你?”
柏淮:“……”
簡松意:“……”
唐清清憂愁得很真實,簡松意狠狠心,安慰道:“媽,沒事兒,反正我也不喜歡Alpha,而且其實喜歡我的Omega還挺多的……”
“多有什麼用?OO戀?結合熱到了,你看我,我看你,互相烤雞蛋?”
簡松意:“……”
柏淮覺得唐女士簡直字字珠璣,真知灼見。
唐女士認命般地嘆了口氣:“唉,算了,實在不行你到時候繼承家業,我們去買,哦不,去選幾個條件不錯家境貧寒的Alpha,倒插門。
這樣還免得你被欺負,孩子還能跟你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