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是他的病,還是他過強的占有欲,蘇云景都了解,也都接受。
他的優點也好,缺點也好,對蘇云景來說都不是問題。
更別說一個單純的性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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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云景的焦慮消失后,他心平氣和地等著傅寒舟,等他回來跟他好好談一談。
蘇云景一直等到了晚上,傅寒舟還是沒有回來。
期間蘇云景去了好幾次天臺,怕跟傅寒舟錯過,蘇云景出去的時候一直打傅寒舟的電話,只要他回來就能聽見鈴聲。
蘇云景不知道他去哪兒了,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兒,只能又給江初年打電話。
這次江初年也急了,“他是不是去……”
江初年似乎想說什麼,但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,低聲呢喃了一句,“離那天還有半個月呢,他應該不會這麼提前嗎。”
現在四月份,半個月之后是五一,也就是蘇云景去世那天。
每年到這個時候,傅寒舟的心情都會很差,病情反反復復,所以江初年一般不會在四月份給他安排很多工作。
五月份更是天大的工作都要推了。
蘇云景聽到江初年這話,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。
匆匆聊了幾句,蘇云景就掛斷了他的電話,然后訂了回東林市的火車。
東林是聞辭的老家,蘇云景也是在東林車禍去世的。
東林市沒有飛機場,坐飛機到附近的城市,再倒火車過去,還不如直接坐火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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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京都到東林坐特快也要三個小時,蘇云景7點的火車,到東林市已經晚上十點了。
打了一輛出租車,蘇云景按照自己的記憶,讓師傅帶他去傅寒舟曾經埋他的那個小山丘。
出租車司機是個男人,但大半夜帶蘇云景來這片郊區,他也發怵。
所以蘇云景跟師傅商量,可以不可以在這里等一下,他可以多加點錢,出租車師傅也婉拒了蘇云景。
把蘇云景拉到地方,師傅直接走人了,讓他在APP軟件叫車回去。
蘇云景怕叫不上車,但更擔心傅寒舟會一個人跑這里。
來之前蘇云景買了一個很亮的手電筒,他咬牙獨自一個人上了山。
山里的夜間很冷,蘇云景手指凍得泛青,但身上卻出了汗。
沒開發的山丘有點陡峭,蘇云景一路攀著樹枝上了山。
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平一點的地方,蘇云景不敢開手電筒,怕傅寒舟真在這里,他這麼冒然找過來,不好解釋他為什麼知道這里。
摸著黑,蘇云景見平地光禿禿,沒有人影,他才松了口氣。
傅寒舟要在這里,說明他病情又加重了,但不在這里,蘇云景又擔心他的安全。
蘇云景心里很不是滋味,后悔自己當時怎麼就推開了小酷嬌,就讓他親,又少不了一塊肉。
他的手凍得很僵,但后背卻冒著汗,額角也淌著熱汗,被寒風一吹,沁心的涼。
蘇云景哈了一口氣,搓了搓手,打開手電筒正要下山時,一個人影緩緩坐了起來。
手電筒的光正好打過去,冷白的光映在那人的眉眼,像覆了一層霜。
蘇云景手電筒的光稍稍偏斜,照見地上有一把鐵鍬,手抖了下。
然后慢慢走過去,才發現傅寒舟挖了一個坑。
他坐在那個像墳一樣的坑里,看著一步步走來的蘇云景。
傅寒舟幾乎可以用狼狽來形容,身上臉上都沾著土粒。
蘇云景之前給他綁好的綁帶也松散了,有血從里面浸出來,現在已經凝固,變成褐色的污漬跟土混一塊。
蘇云景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,難受地幾乎喘息不上來。
他眨了一下眼睛,有溫熱的東西從里面流出來。
心抽疼的抽疼的。
看見蘇云景這樣,傅寒舟立刻從里面出來了,他整個人異常緊繃,手臂內側的肌肉都在抽搐。
俯下身,給蘇云景擦眼淚。
指尖像塊冰似的涼,發著顫。
傅寒舟像對待個易碎品似的,也像害怕把夢戳破似的,極其小心地給蘇云景擦著淚。
第58章
蘇云景的心像鉸刀似的, 但他不能崩潰,傅寒舟還病著。
當初蘇云景的手背只是被刀劃了一下,都把傅寒舟刺激的精神險些失控。
更別說現在當著傅寒舟的面流淚了, 只會加重他的病情。
看著齒頰緊咬, 神情極度痛苦,卻小心翼翼給他擦淚的傅寒舟, 蘇云景連忙收斂了所有的脆弱。
“我沒事,我沒事,我剛才是在擔心你。”蘇云景心疼地問傅寒舟,“冷不冷?”
蘇云景就怕傅寒舟一個人來這兒了, 知道他特別怕冷, 出門之前從傅寒舟衣柜拿了一件外套。
把外套給傅寒舟穿上, 蘇云景俯身將大衣的扣子一一扣上。
傅寒舟還在抖,也不知道是冷, 還是又出現了幻覺,唇色泛著青白, 臉上還沾著土粒。
山里濕氣很大,傅寒舟挖了那麼深的坑,土都是潮濕的。
蘇云景捧著他的臉, 把那些土拂了下去。
傅寒舟的臉冰手得涼, 蘇云景用手給他捂了一會兒。
小酷嬌的眼尾泛著紅, 漆黑的眸里都是水汽,眼淚欲掉不掉, 被打濕的睫毛一直顫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