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,傅寒舟才去找蘇云景。
蘇云景家里沒人,傅寒舟問了問鄰居才知道,蘇云景住院了,而且還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都沒回來。
這個消息讓傅寒舟茫然了片刻,回過神時,他手腳一片冰冷。
傅寒舟拿出手機,給宋文倩打了一通電話。
蘇云景病情惡化的很快,縣城醫療條件有限,宋文倩兩天前轉到了市醫院。
傅寒舟跟助理打了一輛車,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,才到了市二院。
傅寒舟來的非常不巧,如果早來十分鐘,或許還能見到蘇云景。
現在蘇云景已經被推進手術室里,宋文倩跟陸濤焦急地等在走廊里。
大半個月不見而已,夫婦倆面容憔悴了很多。
尤其是宋文倩,挺著隆起的肚皮,坐在手術室門口的長凳上,紅腫的眼皮下,是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。
見傅寒舟來了,夫婦倆也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,畢竟蘇云景還在手術室里,他們誰都沒心情寒暄。
傅寒舟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湊過去假裝乖巧,他甚至沒有問蘇云景是什麼病,手術能不能成功。
他是個孩子。
不會有人跟他說實話。
傅寒舟也不想聽他們的回答。
他站在手術室門口,看著那盞寫著手術中的燈,等蘇云景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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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,手術室的門一直沒有打開。
期間助理接了一通沈年蘊的電話,跟他匯報了一下這里的情況。
聽說蘇云景在做手術,沈年蘊非常關心他的情況,畢竟他是傅寒舟唯一的朋友。
助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,但看蘇云景父母的神情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小手術。
“那寒舟呢,他有沒有事?”沈年蘊問。
聞言,助理看向了傅寒舟。
眉目精致的小小少年,神色異常的平和。
平靜的不像一個七歲孩子該有的表現。
助理奇怪地多看了一眼傅寒舟。
不是說最好的朋友嗎,怎麼感覺他一點也不擔心?
傅寒舟的確不擔心,蘇云景說過會一直陪著他,也答應過他要給他買糖葫蘆。
他有得是耐心,乖乖等在這里,只要門打開了,蘇云景就會從里面出來。
傅寒舟一直盯著‘手術中’的指示燈牌。
四五個小時過去了,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。
從里面出來的人不是蘇云景,而是一個穿著無菌手術服的男醫生。
宋文倩的身體猛地繃直,在陸濤的攙扶下,她才站了起來,害怕又期望地看著醫生。
對方摘下了口罩,露出一張歉意的臉,“對不起……”
男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,宋文倩的身體劇烈震了震,她小腿一軟,身子滑了下去。
陸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宋文倩,人卻已經昏迷了過去。
“文倩,你怎麼了,你別嚇我。”一米八幾的漢子,此刻也完全崩潰似的,聲音帶著哭腔,“醫生,醫生你快看看她。”
男醫生連忙上前幫忙。
傅寒舟還站在門口,表情有些茫然。
他看著那扇打開的門,心里疑惑,怎麼蘇云景還不出來?
傅寒舟站了許久,助理有些不忍,上前正打算安慰他幾句時,幾個護士將蘇云景推了出來。
蘇云景雙眼緊閉,臉色灰白,他躺平在病床上,胸口沒有一點起伏。
傅寒舟鴉羽般的睫毛顫了一顫,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因為他看見,那些長著尖利丑陋口器的蟲子又出現了,它們密密麻麻爬到蘇云景身上,想要鉆進他體內。
它們要帶走他!
那一刻,傅寒舟心中生出了無數的惶恐跟戾氣。
他猛地沖到蘇云景身上,想要將那些吞噬蘇云景的丑陋蟲子抖下來。
但在外人看來,傅寒舟就像中邪了似的,對著蘇云景的遺體又抓又撓。
醫生護士都被嚇到了,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,連忙喊沈年蘊的助理,讓他抱走傅寒舟。
助理快步上前,將瘦小的男孩抱了起來。
“放開我!”
傅寒舟發了瘋似的對著助理又踢又咬。
蘇云景身上爬滿了白色的蟲子,它們在他體內鉆進鉆出,肆意地啃噬著他。
傅寒舟目次欲裂,掙扎的更厲害了。
助理一個人根本抱不住傅寒舟,兩個男醫生聯手才勉強摁著他。
“放開我!”
它們要帶走他。
它們,要帶走他。
傅寒舟神情癲狂,脖頸的青筋根根暴起,整個人如同被惡鬼附身,眼睛卻流露著無助跟絕望。
直到一根針打入了傅寒舟的身體。
他的力氣一點點流逝。
傅寒舟四肢無意識地抽搐,腥紅的眼睛滿是絕望。
眼睜睜看著那些蟲子將蘇云景完全吞噬,傅寒舟漆黑的眸子一動也不動,神情從憤恨,絕望,到最后變成了麻木。
他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話,沒人會喜歡你這個小畜生。
如果有的話。
那他也會離開。
第23章
蘇云景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他本來是抱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,后來宋文倩夫婦給他轉到了市醫院。
蘇云景這才驚覺,他活一天,夫婦倆就會多花一天的錢。
所以找了個機會,他拔下自己的呼吸器,想給他們減少點負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