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6年,78歲的張元和,與71歲的張充和在北京登臺演出《牡丹亭》,以昆曲中最經典的曲目,來紀念湯顯祖435周年誕辰。
那時,她們青春年華不再,垂垂老矣,卻憑著自己對昆曲的一腔熱愛,仍猶年輕的小生一般戲服加身,淡妝描摹。
在戲臺上,她們輕拋水袖,翩躚起舞,唇齒微張吐露裊裊余音,拋灑著自己對昆曲的熾熱之情。
“朝飛暮卷,云霞翠軒,雨絲風片,煙波畫船,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”。
《牡丹亭》中的名片段被她們演繹得哀傷婉轉,戲臺下的看客們不自覺隨之入戲。
姐妹兩人很重視這場演出,不僅僅是因為對昆曲的喜愛,更是借此機會弘揚昆曲文化。
1980年,張充和與張元和合演《游園驚夢》,元和飾柳夢梅,充和飾杜麗娘
正值紀念湯顯祖435周年誕辰,曲藝界格外重視這個日子。不少相關刊物都登載了這項盛事。
而兩姐妹高齡出演《牡丹亭》,更是引得他人感慨,對昆曲用情至深。在那段日子里,這件事成為了不少人茶前飯后的談資。
當然,這件事總歸是得到美譽。但與之相對應的是幾十年前的“丑聞”。
1939年4月3日,那段時期的報刊業發展迅猛,媒體從業者們不僅善于傳播國家時政,以達到傳播新思想,和引導群眾情緒的目的。
也擅長捕捉和登載花邊新聞、小道消息,來增加報紙的趣味性,以此提高報紙的銷售量。
當時知名度極高的《申報》上,刊登了一則顧傳玠和張元和,即將結婚的喜報。
兩個人的身份有如云泥之別,因而當名字放在一起時,不免讓人覺得怪異。
更何況這是一則婚慶喜報,一個是金枝玉葉的張元和,一個是紅塵戲子顧傳玠。
在近代史上,最著名的要數“宋氏三姐妹”,而“合肥四姐妹”的知名度不高。
但在那時的文化界,“合肥四姐妹”非常有名,她們被稱為“最后的閨秀”。
論家世出身和才華修養,她們不遜于宋氏三姐妹。她們自小受到文化熏陶,頗具修養。
只是,合肥四姐妹不肆意張揚,做事沉穩低調,專心鉆營藝術。
著名教育家葉圣陶曾說:“九如巷張家的四個才女,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”。
遺憾的是,雖然那時昆曲是門高雅的藝術,婚前的顧傳玠也是紅極一時的昆曲小生。
但在封建體制思想的束縛下,眾人看不起下九流的戲子。
而與之相反的是,張元和是世家貴女,與戲子顧傳玠有著天壤之別。
因而在張顧兩人的婚事,被各種刊物登載宣傳的時候,這件門不當、戶不對的婚事,被眾人當做“丑聞”。
這件婚事的標簽不僅有“貴小姐下嫁戲子”,還有“晚婚”和“女大男小”。這些在封建思想內都是驚世駭俗的存在。
不管外界如何評議這場婚事,作為輿論中心的張元和,和顧傳玠都不為所動。
因為這是他們的選擇,昆曲作為他們關系的紐帶,將他們牢牢捆綁,密不可分。
這是張元和“一見顧郎誤終身”的故事,也是甘愿在昆曲中“百轉千回”的選擇。
張元和和顧傳玠的緣分來自于昆曲。其中顧傳玠是名動曲藝界的昆曲小生,張元和對昆曲的熱愛則是來自家族的耳濡目染。
他們一個生活貧寒,一個富貴豪門,這注定了兩人的生活是平行線,不會相交。
只是命運無常,昆曲硬生生地將兩人毫不相干的命軌交織在一塊。
顧傳玠原名顧時雨,出身于貧寒的書香之家,年幼時就與長兄顧時霖雙雙進入昆曲傳習所學藝。
后期改名顧傳玠,師承蘇曲壇,工小生。因他在昆曲上驚人的天賦和獨有的風格,這個名字曾紅極一時,他憑著一口唱腔,和一段段昆曲唱,唱紅了姑蘇繁華地,唱紅了滾滾上海灘。
要說張元和與昆曲的緣分,那得從小說起。張元和是合肥張氏的大女兒,是天之驕女,長輩對之寵愛非常。
作為世家大族的女兒,張元和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。在她到了上學的年紀時,父親給她請來了老師,主要教授國學大作。此外,小元和每天還要練習小楷。
在小元和十歲時,張家舉家遷至蘇州。到了蘇州后,家里人給小元和安排了很多課程。
除了平常的文史課外,還有自然、音樂和舞蹈等。作為世家里的大小姐,才華和修養自然要從小培養。
張家的女兒皆是如此,因為受到高等教育,不被封建體制思想束縛,在思想上具有獨立性。
張元和兒時常被她母親帶去戲園子看戲,所以從小耳濡目染下,張元和就對昆曲起了極大的興趣。
同樣愛好昆曲的父親張武齡,見到女兒對昆曲有興趣,就請了師傅教她學昆曲。
年幼的小元和除了學習文史、算術等課程外,業余時間還要學習昆曲,課業負擔繁重。
幸而,昆曲是她極為感興趣且熱愛的,學習昆曲對她而言就是沉浸在快樂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