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會呢?」越川輕笑一聲,「我肯定不會妨礙蘇教授正常上班的。」說著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方陶。
接著他收了笑容,將熱巧克力拿起放在我手心,對著我說話目光卻一直放在方陶身上,「不走嗎?今天你出來的早,吃過飯你還能回去睡一覺。」
越川淡淡瞥我一眼,像是不太滿意我這看戲的態度。
我連忙站直身體,笑了笑,「走吧。」
方陶上前一步想拉住我,被我側身避開,「我請過假了,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。」
隨后,我聽見蘇語笑了一聲,「既然表姐是下班時間,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。」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越川一眼,轉身走了。
這一眼讓我覺得很不舒服。
等到我和越川重新坐在車里的時候,我已經從剛才的事情里抽身出來了。
「想吃什麼?」我看了眼時間,九點半,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,可我想不了這麼多,我只想趕緊請完,免得下次這廝又找什麼理由。
雖然我很感激他替我找回場子。
但,一碼歸一碼,我不愿意他這樣隨心所欲又明目張膽闖入我的生活,會讓我很別扭。
「你請客當然由你決定。」
我轉頭去看他無所謂的樣子,我不明白。
「那就去吃早茶吧,我知道有一家還不錯。」我點點手機,把地址發給他。
「你可以睡會,到了喊你。」他把空調溫度升高,還拿出了一疊小毯子。
我看了毯子一眼,點點頭沒拒絕。今天出來為了避開越川特意起了個大早,結果還是碰上了,我默默嘆了口氣,閉上了眼睛。
還好這次沒發生什麼事,回去的時候,我拒絕了越川送我回家的提議。
「我可以自己回家。」我意志堅定。
「我送你不是更方便嗎?你自己回家萬一路上睡著了遇到壞人怎麼辦?」他理直氣壯。
「不會的,而且你應該去上班了。」我不為所動。
「事務所和你家順路啊。」他含笑晏晏。
我一哽,「……」
「你在怕什麼?」他笑容淡了些,身子往后靠了靠,一雙狐貍眼盯著手中的水杯,「你那天說的話我聽到了的。」
我呼吸一滯,抿抿嘴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麼。
「只是送你回家而已。」
最終我還是被說動了,是越川送我回的家。他確實如他所說,只是送我回家,在樓下我和他告別之后,他就開車走了,看方向應該是事務所。
我松了口氣。
但我沒想到,我剛回家一個小時就被越川喊下樓了。
我:???
「下來,我有話要說。」他的聲音很沉悶,順著手機傳到我耳朵。我跑到窗邊,看到樓下熟悉的車和人,疑惑之間還有一絲無奈。
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。
「我知道你去看我媽……」他抬頭看向我所在的窗戶。
「越川。」我打斷他,輕輕吸了口氣,「你上來吧,知道是幾樓吧?」
我知道只要我和他見面,就跳不過這個話題,這件事會一直橫我在們之間,但顯而易見,越川不愿意。
他進來后掃了一圈房間,我跟著他的目光也掃了一圈,還好沒有很亂。隨后我倒了杯熱水給他。
他伸手接過,懶懶坐在沙發上,長腿微曲,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靜。我坐在他對面,安靜的喝著手里的水。
最終還是他先起了話頭,「我知道這四年你每年都去看她。」
我不意外,今天早上就猜到了,起先或許還有些不安,但現在我已經心無波瀾了。
「嗯。」
「蘇時,」這是他見面后第一次這麼認真叫我名字,「她的死不是你的錯。」
我有點恍惚,記憶像是回到了那天在手術室外面,越川握著我的手拜托我的樣子,抱著我哭的樣子,眼淚滴在我手背的樣子。
我垂下發紅的眼眶,指尖有點發冷。
我可以在池雪面前若無其事說自己當然知道,甚至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,唯獨越川。
唯獨在他面前不行。
「你知道的,我媽她有重度抑郁癥。」越川放下水杯,一雙狐貍眼沉沉望著我。
陸阿姨有抑郁癥我當然知道,我看過她的病歷,可是……那不是早就好了嗎?我問不出口,只能抬頭疑惑地看著他。
「沒好,」越川懂了我眼里的疑惑,顧自說著,「復發了,就在進醫院的前一星期。」
我猛地想起陸阿姨進手術室之前對我的那個微笑,我不敢相信那是一個抑郁癥復發的病人會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