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已經是他住院醫師最后一年了,順利的話他會晉升更快。
都說女人三十是分水嶺,我一個三十三的大齡剩女和蘇語那種青春年華的大姑娘根本沒得比。
我又想起我這張因為整日做手術而日漸消瘦的臉,一對上蘇語那張白皙飽滿的高材生的臉,我就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。
而且方陶確實很喜歡蘇語。
蘇語提分手那天,方陶在我家樓下站了一晚上,第二天我早起去跑步的時候,看到他一臉胡渣眼底烏青,可是他見到我第一句話是問我能不能幫他給蘇語帶句話。
顯而易見,我拒絕了。
當傳聲筒這件事,我做過一次就不會再做第二次。
池雪嘆了口氣,「感情這件事,別人怎麼說都沒用的,你得問你自己,問問自己疼不疼,承不承受得住,愿不愿意放手。」
我笑了笑。
坐在篝火旁的人會感受不到熱意嗎?熱意不朝你奔來的話,你連余熱都抓不住。
我以前總是覺得自己勤奮能吃苦,還有點小聰明,所以從小到大學業上不說一飛沖天也是順風順水,沒碰到大的坎,當醫生是我的夢想,家里人也支持,包括我當上教授也是這個職位里年紀很輕的。
和方陶在一起,除了我比他大四歲,有了二開頭和三開頭的年齡差之外,其余的我并不覺得我有哪里是比他差的。
我以為我和他之間是可以并肩的感情,即使平平淡淡,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,就當作是提前體驗愛人變親人了。
我早就應該明白的,方陶那樣的人,最溫柔也最冷漠。
他不會和我吵架,偶爾爭執他也總是很快笑瞇瞇地說和好。一雙桃花眼總是能讓我晃神,我甚至有時候看著他的眼睛在發呆。
可他這樣溫柔的人,也最明白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麼。
也許他告白那天的話是真心的,那一刻他確實是想好好照顧我,只不過在漫長的歲月里,那份認真總算不見了,剩下的是想投入蘇語懷抱的念想。
或許,我可以大膽一點猜想,當初那份難得的認真里面,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臉。
和蘇語三分像的臉。
那天我喝醉了,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里的床上躺著了,我看了一眼手機,池雪發來消息說讓我好好休息。
我調侃她說看不出來力氣挺大,還能把我扛回來。
她只回了一個死亡微笑。
休假結束后,我又投入到了緊張的手術日程中。并且聽說了蘇語也進入醫院工作的消息,小護士們咬耳朵的時候,我沒發表意見。
不知道是方陶特意避開我了還是怎麼,那天后在醫院我也很少和他碰面,最多可能會在食堂碰到他陪蘇語吃飯,除此之外,竟是再無機會見面。
期間倒是碰到過蘇語,她一如既往笑眼彎彎地喊我表姐,我也單純點頭示意。
但是池雪對她意見頗大,一天要在我耳邊吐槽蘇語八百次,一會說她插管沒做好,一會說她遞紗布遞不明白。
「一天到晚只知道哭,真不知道她這高材生怎麼來的。」池雪咬著吸管對我吐槽。
「哭了啊?我說呢,怎麼這幾天看到她都是眼睛紅紅的。
」我給池雪換了根吸管,把她咬破的那根丟進垃圾桶。
「可別提有多煩了,你還記得之前那個出車禍的患者吧?」池雪咬著新的吸管,「就是那個進了你們神外之后又轉入我們胸外科的那位,做開胸手術縫合的時候,她壓到了旁邊的血管,導致出現了新的出血點,天吶,生生把五個半小時就能結束的手術往后拖了一個半小時。」
池雪越說越氣憤,「那天本來就是兩臺手術安排得很近,我差點沒趕上下一臺的,還好我把最后一個出血點交給了林清,要不然我都趕不上下一臺手術。」
「最可氣的是我結束后說了她幾句,她居然當我面哭了,好巧不巧,方陶那貨剛好經過,結果給蘇語說了不少好話。」
我默默聽著,「那最后呢?」
「最后?那當然是兩個人被我一起罵了。」池雪把喝完的可樂瓶扔掉,「方陶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他算是我朋友,跟你分手了那他就只是我后輩了。」
她突然站直身體,認真地對我說,「蘇小時同學,我可告訴你,你以后也只能把他當成一個后輩,別舍不得罵。」
我哭笑不得,「不用你說好嗎,私人感情不帶入工作我還是明白的。」
「那就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