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說不上對那只狗到底是什麼感覺,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秦馳送給我的。
特別小的時候,我和他曾扮作冒險家跑進老家的山里,而后在里面迷路了。
那時候我們都天真的要命,卻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,所以當烏云滾滾,日薄西山,我們突然發現自己將要被黑夜吞噬時,我哭得那麼大聲。
他也不算鎮定,因為此時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,我的腳邊不知是竄過了什麼東西,我嚇得腳一滑,向后倒去。
他為了抓我,與我一起摔進了更深的泥坑里。
其實我們那時候的關系,已經說不上有多友愛了。
可那天,是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,然后顫顫巍巍地背起我,小孩子哪有什麼力氣,我差點又從他肩上翻下來。
我們沉默著,他一聲不吭地背著我往前走,那是我曾經在無數個噩夢中所夢見的光景,前路像是惡鬼的爪牙,深諳的夜色志在將我們全部撕咬干凈。
……當我醒來,已經是家里了。
也不知道秦馳怎麼找到回家的路,我當然不免被父母臭罵一頓,而后,秦馳他爸帶來了給我賠罪的那只狗狗玩偶。
超大的一只哈士奇,豎著兩只耳朵……我給他起名叫狗秦馳。
那只狗陪伴了我很久,從小學到高中,秦馳每惹我不爽了,我真氣不過就狠狠地揍它兩拳。
……
可是老爸已經搬了新房子,那只狗大概也隨著被推平的老房子埋在廢墟里。
就如現在的我,深陷進某段荒蕪的境地。
我不抵觸秦馳。
應該說直到兩三天前,我都不抵觸和他結婚。
我早已經說不明了對他的感覺,也許我討厭他,也許我喜歡他,我不否認某些時刻他如一縷光曾深照進我心底的某個角落,也曾狠狠地將我踹進黑暗里。
他一直都是自負而張揚的人。
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非得在結婚前這麼鬧騰,非得欺負我,非得告訴我他看上的不是我,他看不起我,我是某個人的替身,我配不上他。
他非得耀武揚威地說丟掉我,又要緊抓著我留在他身邊。
不公平不是嗎,我明明什麼都沒做,可他卻已經把我定性為卑鄙之人,不過是他打心底看不起我,我知道,無論是什麼壞事,他都會首先覺得是我做的。
他從來不站在我這邊,如果全世界都棄我而去,那他一定是第一個上前踹我一腳的人。
10.
我爸在敲我房門,我猛地從床上翻坐起來。
晚飯是四菜一湯,紅燒魚浸進湯汁之中香氣撲鼻。
「老爸的手藝有沒有長進?」
我點點頭,扒拉兩口白米飯。
「之前和小秦住,你們都誰做飯?」
……我就知道,他肯定得問。
如果我沒和秦馳鬧得那麼僵,如果我們還是馬上就要結婚的話,我大概依舊會為他敷衍地打掩護。
但這次,我毫不猶豫。
「他晚上不常回來。」
「……」
「……他很忙嘛,年紀這麼輕,你也知道的,老秦走得早,他半被逼著去經營公司,我聽說,他辦公室常常大半夜都亮著燈。」
「是嗎?不會是和哪個秘書偷偷行茍且之事吧?」
我很少拿如此大的惡意揣測別人,可那幾天我確實一想到秦馳火就大,老爸訕笑幾聲,徹底轉移了話題。
……
……而后的幾天,我和秦馳取消了婚約的消息不大不小地在我們那圈子傳了開來。
如果說商場如戰場的話,秦馳在這方面的手段確實沒得說,他如一名年輕有為的將軍,兇狠,卻懂得在該隱忍時隱忍,當我真的與他兵戈相見時,我才知道他當時對我很可能真的是有所收手了。
我所了解的關于他的消息,從此之后全部都來源于他人的討論,比如說我知道了和我解除婚約后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明顯增多。
他最近常常混跡于各種夜總會和酒吧。
以及魏子雅好像又黏上了他。
這我倒不意外,畢竟與其和我這個替身在一起,秦馳當然會選擇原主。
雖然秦馳上次那一出對我的店鋪有所影響,但我也不至于經營不下去,中午在和助理討論眼下正設計的婚紗時,我接到了林川舟的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