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還記得嗎,我以前被領居家的狗咬,是剛實習的你給我打的狂犬。」
他沉默了會,而后笑出了聲。
「還真記仇。」
「……」
是,我至今記得那份疼痛,簡直就是刺進了骨髓。
「狂犬球蛋白是浸潤注射,放心,這次不是。」
他溫熱的指腹滑過我的皮膚,我背對著他,莫名其妙的未知感讓我陷進了非常不適應的境地,好在,持續的時間不長。
他起開了身,掀起被子將我裹住。
「結束了?」
……好像只是輕微的刺痛,我越來越覺得他給我打狂犬的那次是公報私仇。
「你以為?」
他挑著眉看我。
「二十四小時內不要洗澡,忌辛辣生冷……反正感冒的時候你也不能吃這些東西。」
他的指腹插進我的發間,被我躲開了。
「我可不想三天之后我的新娘是個病怏怏的人。」
他居然記得我們結婚的日子。
我把被子拉下,露出一雙眼睛望他。我盡量讓我的視線正經起來,告訴他我沒有開玩笑。
「我不會和你結婚的,秦馳。」
他垂著眼看我。
「指腹為婚,商業聯姻,也太搞笑了,我不喜歡你,憑什麼要把我的一生都交給你?」
我呵地笑出了聲,其實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為秦馳和我對這場婚姻的想法是一樣的,是無奈為之,是迫不得已。
他插著口袋,一言不發地站在我床前,或許是那光線太暗,我不懂他的眼瞳里究竟藏著些什麼。
「從下午到現在,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?」
他的語氣已少見地透露出煩躁。
……他居然說,我是在跟他鬧別扭?
或許是那樣,人在發燒的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,會異常的火大,那顆心臟跳得沒完沒了。
「秦馳,我知道你為什麼非得跟我結婚,不過是看中我老爸手中的那幾塊地,看中我家的權勢,你還真是愿意把什麼都搭進去啊,連你的下半生也可以。」
「你鄙夷我的骯臟,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,你能有如今的地位……你以為我不知道,你是靠著哪些手段得來的嗎?」
「你比我混蛋,比我卑劣多了,你知道為什麼你爸……」
說到這,我硬生生地停住了。
我下意識地去觀察他的面龐,發現簡直陰沉得要命,他的眼睫垂下的細密的陰影,像是爆發前最后的屏障。
秦馳的爸爸,是他碰不得的雷區。
我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我想要的,只是提到他爸的那一秒我已然后悔,將之后想要說的話全部吞了回去。
在難挨而漫長的黑暗中他猛然笑了一聲。
「呵,你可真行,陳青兒。」
「……」
他沒再說話,轉身摔上了門,我額頭蓋著的濕毛巾已經被我捂熱了,我將它甩在床頭柜上,順手關上了燈。
視野猛然陷入黑暗,我的思緒卻被撕扯得紛紛揚揚,比如說我想起跟閨蜜約好明天去做新娘美甲的,估計不用了。
再也不用了。
9.
第二天一早,我就給我爸打了個電話。
他這幾天已經搬進了新房子,我拎著大包小包進家門的時候,他正舉著殺魚的刀。
我們倆對視良久。
「還真跟你電話里講的一樣啊?」
「……你以為。」
「你們倆婚都訂了……」
他撓了撓頭望我,我徑直走到他面前,抽走他手中的刀,橫在自己脖子前。
「誒,誒誒誒,我的小祖宗……」
他趕緊高舉雙手。
「不結,我同意你們不結,行了吧。
」
「……」
我看了他一眼,嘆口氣,轉手拿著行李往自己的房間走。
房間是新裝修的,和秦馳同居后我其實就沒回過幾次家,這會兒卻覺得這說不出的空蕩蕩。
太過于干凈,太過于一塵不染。
我陷進被子里,仰頭望著天花板,斜陽晚照的光景只漏入一方小小的明窗,閉上眼仿佛就能響起以前小街區的吆喝聲。
我習慣性地將手往身旁撈,什麼都沒有。
……
以前老家的床邊,我有一只超大的狗狗玩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