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只有一攤血水。

他臨終說的最后一句話是，媽，我錯了！

「您啊，媽，我七歲那年貪玩去河邊摔斷了腿，半夜您背著我走了三個小時山路去鎮上，你忘了？這里還有疤呢！」

我爸顛顏巍巍掀開褲腿，擠出一絲微笑。

企圖喚醒奶奶心中的母愛。

「我老婆子沒有孩子......」

25

屋內慘叫持續許久，奶奶終于打開了房門。

「明明，把他們帶回去吧。」

虎毒不食子，奶奶對這兩個孩子終究沒有下狠心。

「爸....

我走進去，試探性喊了一聲。

里面沒有我爸和小姑。

只有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。

他們癱坐在地上，身下的糊狀水潔不知道是尿還是糞便。神志不清，嘴里咿咿呀呀喊著。

「媽媽....媽媽......

奶奶說，給狐仙湊的壽命已經夠了。大伯死了，我爸和小姑的壽命用不完，雖然他們剩下的也不多。

「想不到，我生三個孩子，最大的好處竟然是在這里......

奶奶步履蹣珊一步一步走著，打開院門。她臉上帶著微笑，慢慢走到王奶奶屋子前。

「小狐貍，回家嘍。」

吱呀一聲，老舊的木門開了。

奶奶一腳還沒進去，就倒在地上。

「奶奶！」

我撲過去，只抓到一縷薄薄的衣衫。她和邪神的交易，是獻祭自己一生勞苦的身子。以及，永世不能超生的靈魂。

26

我將我爸和小姑帶回去。

家里人嚇壞了。

ータ之間，我們富裕具盛的家族迅速喜敗。

大伯生前的生意被查出偷稅漏稅，賄賂官員，財產全部被查封。堂哥出了車禍，變成植物人，女朋友也提出分手。小姑被公司開除，姑父卷跑了家里所有的錢。

她瘋了，整天胡言亂語。

表姐嫌棄自己有個大小便失禁的媽，將她愉愉丟在大橋底下，自生自滅。小姑在雪夜被警察發現，尸體已經凍畫。

表姐涉嫌遺棄，故意殺人罪被捕，名校高才生將在監獄里度過余生。我家的餐館也因為食品安全問題被查處關閉。

我爸接受不了自己的多年努力付之東流，精神崩漬，在一個半夜跳樓自殺。短短半個月，家里順風順水的氣運消失，像是被瘋狂報復一樣，所有的霉運都匯聚在我家身上。人們都在唏噓，感嘆世事無常。

「唉喲，聽說他家老壽星在老家過世了，看來啊，這家人都是靠老壽星的福澤庇佑的。」

「什麼福澤，我可聽說，這家人以前虐待老人，是報應！」料理完家中接二連三的喪事后，我又遇見了那位奇怪的大叔。

[小姑娘，你的選擇是對的。

「你會長命百歲。」

他念叨著，將手中的佛珠遞給我。

「大叔，謝謝你。」

謝謝你在最后，選擇了幫這位可憐的老人。

從一開始，大叔就知道奶奶不是狐妖，也知道至親人的血液對奶奶無用。他交給我爸他們的是一個全子。

盒子里有香灰，有血瓶。

「香灰讓冤魂安息，血瓶讓冤魂魂滅。」

他們選擇了讓奶奶魂飛魄散，最后一絲生機都不愿意留下，只想她世世受折磨。

[萬物有靈，善惡有報。」

大叔輕聲嘆了口氣，沖我頷首點頭，轉身離去。

27

我給奶奶立了一個衣冠家在老家的大山里。

那里水清樹綠，仙氣彌漫，毎每年我都會去祭拜，

今年，我照常放上祭品，磕頭后轉身離去。忽然，身后樹林里傳出一陣窓憲率率的聲音。

我緩緩望去。

一只銀白色小狐貍蹲在奶奶的墓碑前，它瞇著眼，晃悠著毛茸蓬松的大尾巴。舔了舔墓前擺放的糕餅。似乎，在沖我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