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治是為我打抱不平,韓鵬則是對于他控訴的不服氣以及見不得有男人出現在我身邊。
我們從警局出來,天已經黑了。
「園園。」
他喊了我一句,語氣不帶半分溫度冰冷得可怕。
我回頭,生生撞進那雙不帶丁點感情的眼睛里。
「舉報醫院不是你該做的事情。」
「那我該做什麼,我就該被送進精神病院看著你們倆百年好合嗎?」
面對他的質問,我有些崩潰。
我想問問他這段時間 的變化是不是像我猜測的那樣和他媽媽有關,想告訴他這些天我和陸治所做的努力,想告訴他我真的沒多長時間了,應該好好珍惜我。
可是沒等我張嘴,臉上落下的那個火辣辣的耳光,把我的心打得七零八落。
「你別胡鬧了,非要把一切搞砸才甘心嗎?」
「蔣園園你惹不起!」
我愣愣看著眼前人,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虛妄得有些不真實。
我知道,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在相信了。
在蔣生生的努力之下,我早就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瘋子。
他打開車門,示意我上車,神色里說不出的頹喪。
我朝他張張嘴,卻發不出一點聲音,索性搖搖頭往反方向走去。
這一次,他沒有向以往一樣追上來,更加沒有一刻不停地打我電話。
我知道,我的愛到頭了,剛好我的命也到頭了。
10
我回到我們的出租屋,沒有人天天維護的屋子到處都是灰塵,我呆在里面講不清是心酸還是別的情緒。
休息好之后,我下樓買飯,卻在過馬路的間隙視野里闖進一輛飛速行駛的面包車。
它直挺挺朝我開過來,巨大的撞擊聲和痛意瞬間將我席卷。
我躺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天,心想死了也好。
我好像死了,有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。夢見蔣生生一步步摧毀我的人生,夢見那個推我下樓梯的男孩。
他的眼睛好漂亮,好熟悉,好可怕。
過了很久很久,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漆黑的房間里。
儀器發出的微弱紅光告訴我,我沒有死,我在醫院。
緊接著,我聽見了蔣生生標志性的尖嗓。
「都幾個小時了,麻醉劑藥效快過了,手術到底有沒有好?」
回答她的男聲很平靜,聽不出喜怒:「還差一點,如果沒有準備好就開始手術,手術期間產生并發癥,她會當場死亡。」
她頓了頓,蠱惑地開口:「如果不趕快點,等警察趕到,你老婆就沒救了。她是目前唯一和你老婆匹配的肝源。」
原來如此啊。
我躺在病床上暗暗想著,蔣生生突如其來的接近,錯誤的檢查,還有她相熟的醫生,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鉆進了她布好的局。
蔣生生,你贏了。
可是我也沒有輸。
我心如死灰聽到男人慢慢走近的腳步,不由地呼吸加重。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。
突然,一聲巨大的剎車聲響徹夜空,我聽見韓鵬大力關上車門,在樓下疾呼我的名字。我翻身下床,抓起離得最近的一把椅子用力敲擊玻璃做出回應。
我與二人對峙著,因為要取我的肝臟,他們不敢用強的,蔣生生口中不停地催促道:「快配麻醉劑!」
男人幾次對不準藥劑瓶,最后一次終于抽了滿滿一針管藥劑,他的臉由于緊張而扭曲,他抓住我的手臂將我重重摔在墻上,喘著粗氣就要將針頭扎下。
驀地,門被大力踢開,我本能地呼吸一滯。韓鵬的拳頭急速砸下,把男 人砸偏了腦袋。蔣生生見狀急忙高喊道:「韓鵬,住手!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求著和我做朋友的嗎?」
「我接近你的目的,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?我母親意外身亡,你們卻趁她尸骨未寒盜走她的肝臟,我當初接近你,就是為了查明真相!」韓鵬停下手,聲音像淬了冰。
蔣生生眼神譏諷:「是,我們是壞人,你就沒做過壞事嗎?」
她面帶嘲諷指著我:「高中的時候,我答應你加入我們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她推下樓,你還記得吧?」
韓鵬緘默著,眼神躲閃。
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,回想起多年來困擾我的那場噩夢,蔣生生站在臺階上高傲地抬著頭,我忍著劇痛強行睜開眼,韓鵬精致的眉眼里布滿了嫌惡。我闔了闔眼,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滾落下來。
原來,他對我的愛也不過如此啊。
一瞬間,腦子的痛意翻涌,我知道,我沒時間了。
病情拖延了那麼久,遇上車禍,這具軀體能撐到現在不過是蔣生生他們拿藥吊著想取活的器官。
我最后一次睜開眼,看見韓鵬瘋了一般跪在我面前道歉。
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對這個愛上半生的魔鬼做出回應。
「我不原諒。」
11
隨后我的靈魂慢慢飄上半空,看著韓鵬抱著我的尸體哭到失聲,看著警察破門而入,把蔣生生逮捕。
我想這樣算是圓滿了,蔣生生的面具被揭開,我得知了當年的真相,兇手也將在悔恨里度過一生。
似乎是上天在懲罰我蹉跎了半生,我只能待在韓鵬附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