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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錦書》第3章

而我,被送去了阿姐房中做婢女。

娘生活得很凄苦。

還好,鄰居江宋景一家待她很好。

阿姐也時常給我塞錢,放我出府去看娘親。

也正是去的次數多了,我與江宋景才漸漸熟識。

再到后來,彼此生了情愫。

兩年前,娘在村里病逝,還是江宋景替我盡了孝。

這些年,我一直是侯府里不起眼的婢女。

大娘視我為眼中釘,因阿姐護著,我在府中的生活才不算難過。

可是。

那個心軟的神,卻在半年前得了天下最難纏的病。

「錦書……」

我在出神時,忽然聽見阿姐叫我。

「嗯。」

思緒瞬間被拉回。

阿姐握著我的手,指尖很涼,「最近有什麼事嗎?總覺著你心事重重。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我娘近日有沒有為難你?」

我沉默了下,聲音很低,「沒有。」

阿姐卻嘆了一聲,「回答的這般快,那就是有。」

「你知道,爹這一生不曾納妾,我娘太過篤定爹對她的愛,所以這麼多年都無法接受當年的事。」

「放心,我會勸解她。」

她手心的涼,漸漸蔓延到了我手上。

「爹子嗣單薄,大哥戰死沙場后,爹就只剩了我們兩個女兒,若我日后……」

她語氣一頓,笑容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。

「你就是爹爹唯一的女兒。」

8

謝珩進來時,阿姐已經睡著了。

一路上,她似乎心情很好,時而握著我的手談心,時而掀開車簾,看看外面。

路人多年輕男女。

有人戴了面具,有人提著花燈,有男子藏著愛意的眼,也有女子羞紅了的臉。

好不熱鬧。

見她睡著,謝珩動作放輕了些,扯起狐裘小毯蓋在了她身上。

生怕動作重上一分便將她惹醒。

謝珩在我身邊坐下。

「都聊了什麼?」

他問的隨意,像是在聊些家常,我也低聲回著。

直到。

謝珩的手無意間碰到了我的,手背一熱,我忙將手縮了回來。

剛有動作,他便握住了我的手。

逼仄的馬車里坐了三人,空氣瞬間有些燥熱。

我拼命推他的手,卻無果,謝珩反倒將我的手攥得更緊了些。

他俯身,我甚至能察覺到他落下的呼吸。

他瘋了?

推他不開,我壓低了聲音提醒,「阿姐……」

卻被他捏著下頜吻了過來。

唇齒糾纏。

前幾夜那晦澀難言的畫面,不合時宜地在腦中浮現。

我快喘不過氣來。

任我推搡,踹他,指甲深深掐入他手臂,他都不肯松開。

直到……

身旁阿姐輕輕動了下,謝珩立馬松了手。

還好。

阿姐還沒醒,只是睡的并不安穩,眉心緊緊蹙著。

她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,此刻更是白得幾近透明。

似乎下一秒就會碎掉。

9

花燈會后不久,我查出了身孕。

當晚,爹下令將我房間所有帶有棱角之處都用棉絮團團纏住。

又在第二日冒著大雪去了一趟靜安寺,替我求來一道護身符。

大娘日日挑選著為我送上不重樣的補品。

就連謝珩,都半蹲在我面前,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尚且平坦的小腹,眼底是怎麼也藏不住的喜色。

他抬頭看我。

「錦書,這是我們的孩子。」

所有人都很開心。

除了我。

對于他的到來,我除卻難過,就只覺著可悲。

巧的是,在我查出身孕的三日后,是阿姐的生日。

父親與大娘商討過后,決定大辦姐姐的生日宴,迎百官,賀親朋,用賓客們的祝賀來沖淡疾病的晦氣。

生日宴那日十分熱鬧。

賓客眾多,甚至遠超當初父親壽宴的規格。

姐姐身子不適,只出來坐了一小會,說了兩句話,便被兩名丫鬟攙扶著回房休息了。

宴上,父親宣布了謝珩與姐姐的婚期。

就在這個月尾。

賓客們紛紛送上祝福。

我卻只覺著惡心。

懷孕后,身子總覺著無力。

這會人多嘈雜,我更覺著胸口發悶。

趁著無人注意,便起身去了后院。

后院無人,夜風一吹,舒爽了幾分。

在院里緩步逛了兩圈后,卻聽見身后腳步聲。

回身。

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看見了江宋景。

他穿了件青色長衫,恍惚間,我甚至以為自己看見了當初小村里的少年。

再回神,卻聽見他語氣譏諷,「原來是周小姐。」

說著,他微微側身,讓開了路,「我這種山野村夫,怎能擋了侯府小姐的路。周小姐請。」

字句奚落,都是在回應我那封分手信。

胸口愈發悶了。

我并不想同他辯駁這些,加快腳步想要從他身邊快些走過。

卻偏偏忙中出錯。

江宋景身后是府中石橋,橋下是一汪水池。

我加快腳步走過,卻偏偏踩到了橋上一塊凸起的石頭。

「噗通——」

天色暗了,而我腳步慌亂,就這麼直直落入了水中。

我不會游泳。

「江……宋景……」

我在水中慌亂掙扎著,下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。

緊接著,又一落水聲響起。

有人跳入水中,將我救起。

可我嗆了水,意識已有些模糊,只隱約聽見耳邊有人叫我,「錦書。」

語氣慌得不得了。

「錦書……」

我被他撈上了岸,模糊間,似乎有人將手搭在了我腕上。

吐出幾口水,我才勉強清醒過來。

江宋景蹲在我面前,逆著月光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我好想像過去一樣,撲進他懷里哭訴我的委屈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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