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天生不詳,生來就是要給我哥擋災的。
被綁上祭壇,一把火燒死那天。
我娘抱著我哥,喜極而泣:
“我的兒啊,你妹一死,你終于能活了!”
周圍村民如蒙神赦,邊將我哥抬起,
邊高聲大喊:“福星臨世!福星臨世!”
可他們要是仔細辨認臺上那具焦黑的尸體,
就會發現,他們此刻高高捧起的,是從來避之不及的災星我啊……
——
「阿喜,吃藥了。」
我滿眼厭棄的看著面前這碗黑乎乎的藥湯。
從小到大,我已經喝了快十年的藥湯了。
看出我的不情愿,我娘眼神溫柔的哄著我。
「快結束了,最后幾天了。」
我不耐煩的想開口問,我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病?
這時,門口傳來一陣陣吵鬧聲。
我娘臉色一變,將藥碗塞進我的手里。
「哎喲,你就快喝吧,少廢話了。」
順著聲音望去,我哥阿福在一旁幸災樂禍又催促的說著。
看著鏡子里他光滑的額頭,我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犄角。
再看了一眼面前散發著怪味的藥湯,說不定喝了我就能好了呢?
「阿福他娘,村里可是又出事了!」
管理祠堂的族長杵著拐杖站在我家門口。
他的身后跟著一群滿臉劣氣的村民們。
每個村民的手上都拿著一個燃燒著的火把,在這個黑夜散發著熊熊的火光。
我悄摸摸從門口探出個腦袋,看著門口咄咄逼人的族長。
我娘守著門口陪笑著,我注意到她眼底閃過的一絲狠厲,讓我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。
「阿福他娘,這回可得把那個怪胎給燒了!不然我們村里永遠都沒有安寧的日子。
」
我和我哥是銅錢雙生子,可村里人對我們的態度卻天差地別。
自出生起,我的頭上便長了倆個犄角。
村里的人都說,我是上天降下的懲罰,應該被活活燒死。
可我爹娘寧愿與全村人作對,都要將我保下來。
所以這樣的話,從小到大我已經聽了無數遍了。
只要村里誰家上山受了傷,下地崴了腳。
他們都要跑到我家門口來鬧上一番,最后都被我娘拿著幾袋大米糊弄過去。
在這個重男親女的村落里,我想我是幸運的吧。
這次,我娘像往常一樣搬出幾袋大米,正想遞給族長。
我看到族長樹藤般的雙手擋住我娘遞的大米,臉色嚴肅認真的說道。
「這回,是真的出事了!」
在沒人注意的角落,我悄悄的跟上族長們的腳步。
我娘面色凝重的跟著村里人,往后山走去。
我哥不停的在我耳邊吐槽著。
「都怪你這個災星,村里人才會發生那麼多怪異的事情。你就應該早點去死。」
我習以為常的忽略他的聲音,從小到大這種話我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。
黑夜為我遮擋,沒人注意到我跟在身后。
后山祠堂后,祖墳前。
我看到族長們停下,人群將我的視線擋住。
「怎麼可能?!」
我聽到我娘的一聲驚呼,不可置信的聲音沖破夜晚的寧靜。
透過縫隙,我看到祠堂上的命牌被大風刮倒在地,而祖墳前也是一片凌亂的樣子。
顯眼的是,祖墳旁的樹丫上掛著五枚銅錢。
「你也知道,當初是你家用錢換走的一枚銅錢,現在銅錢懸掛!你可知道這是不詳的征兆?」
族長用嚴厲的聲音逼迫著我娘,身旁的村民也是一副嚴肅的樣子。
我們村一直是以族長為首,而祠堂則護佑著全村風水,祖墳代表著全村的興旺。
「族長,你相信我。再給我一段時間,我一定能讓阿福成功繼任族長之位的。他是銅錢之子,一定能讓我們村里繁榮昌盛,子嗣興旺的!」
我娘滿臉焦急的解釋道。
聽完這話,我哥得意的在我面前炫耀著。
「看吧,以后我一定會是這個村的族長的。」
懶得理他,我目不轉睛的盯著樹丫上懸掛的五枚銅錢。
我和我哥,都是我娘吃下祖墳銅錢所生下來的。
村里人相信,銅錢之子必能使村莊繁榮昌盛,能抵擋一切邪惡作祟。
可是歷代以來,銅錢之子沒有一胎是雙生子。
再過十天,就是我們村的族長繼承日了。
而我哥,就是被祠堂選中的新任繼承人。
「要快,不然我等不了。我們這個村也等不了!」
族長用拐杖使勁的往地上一杵,咚咚的聲音在這黑夜讓我覺得發慌。
三言兩語勸退全村人后,我看著我娘沒有往家的方向走。
而是神色著急的朝著村尾走去,好奇心驅使著我跟在后面。
我看著她進了村尾張大娘的家里。
聽說,張大娘是村里最能干的接生婆,凡是她接生的一定會是個男娃。
除了我。
但可惜的是,張大娘自己的兒子卻死了。
村里人沒人談及她兒子的死亡原因,卻總是因為沒有兒子而排擠她。
要不是有這一身本事,加上她年輕時跟赤腳大夫學過醫術,村里人平常大病小病還要靠她醫治,不然早就被村里人排斥的活不下去了。
我趴到窗戶紙下面,將耳朵悄悄靠近。
「大嬸,你說好的!不會出現意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