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哥和青梅還有三個月就要成婚,卻被公主看上了。
我哥不從,公主就砍斷了他的腿,將他囚禁在公主府。
又在他死后,將尸體吊在城門,以威懾眾人。
寒冬臘月,我親手掩埋了我哥的尸體。
三年后,新科狀元美名遠播,公主又動了心思,打算以同樣的手段得之。
可這次,她面對的是我。
素有孤星命格的我。
1
我生來不祥,誕生那日,烏鴉在房頂盤旋了三天。
因此全家都厭我怕我,連我娘都不喜我,將我丟給嬤嬤,不聞不問。
唯有比我大五歲的哥哥沈瀾關心我,時常給我拿些吃食和外面的小玩意兒,一口一個地喊我妹妹,護著我長大。
我爹有八個小妾,府里女眷眾多,但我自小就與她們不同。
她們喜歡侍花弄草,但植物一碰到我,就會迅速枯死。
她們十一二歲就來月信,可我卻從未來過。
沈瀾知道這事后,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,說:
「有些女子的確會來得晚些,或身子特殊不來,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有問題,切莫因為這些事羞愧,妹妹除了是個女孩子,更是你自己,活得舒心才最重要。」
我謹記哥哥的話。
哪怕丫鬟婆子欺負我,哪怕爹娘厭惡我,哪怕姐姐們排斥我,我也從不自怨自艾。
我有哥哥,我比她們都幸福。
直到后來我才知道,我不來月信,是因為我這副身子不能流血。
一旦見血,沾染上的人,便會發生詭異的事。
譬如六歲那年,院子里最兇的嬤嬤打我時下手太重,擦破了皮,她的手上便沾上了我的血。
只是一點點。
但自那天起,嬤嬤卻突然受夫人器重,得了許多賞賜,多到其他人都眼紅。
夫人的親近使她飄飄然,放話說等她攢夠賞賜就出府。
結果第二天,便有人在院角發現她的尸首,渾身被野狗撕咬得幾乎看不出原狀。
再譬如十歲那年,三姐姐被拒婚,將怒氣撒在我身上,親手拿刀子劃我的臉。
雖后來被哥哥及時出現斥責,但她的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我的血。
那天開始,她便桃花不斷,甚至得縣令之子青睞。
可惜沒多久便被人拖至巷中,凌辱致死。
與我作對的人都一個個離奇慘死。
久而久之,府中流傳著我是天煞孤星的傳言。
我只覺得好笑。
她們因我的血暴斃之前,明明很是風光了一段時間。
為何好名聲輪不到我,鍋卻盡數讓我背了?
如果不是嬤嬤得意忘形,禍從口出,她會被夫人記恨嗎?
如果不是三姐過于招搖,勾引已經定親的縣令之子,她會被報復嗎?
同我有什麼關系?
2
傳言甚囂塵上,府中孤立我的人越發多。
我十三歲那年,娘給我尋了處郊外的莊子,將我打發了出去。
我一點也不難過。
因為我有哥哥。
沈家世代經商,生意遍布全國。
如今哥哥年滿十八,正在接管家中生意,跟著我爹到處經商。
他每次回來,總會第一時間來看我。
比看我娘、看爺奶他們都要先。
哥哥會給我帶京城的燒鴨、柳州的寬粉、西湖的醋魚和南灣的栗子糕。
東西好不好吃我已經不記得了。
只記得哥哥見我吃東西時那愧疚和溫柔的眼神。
同我說話時那張揚明艷的笑。
哥哥能言善辯,會向我描述各處所見之風景,最后總會加一句:
「落落,等哥哥再厲害些,就說服爹和娘,日后跑商帶上你,讓你也去瞧瞧外面的風景。」
就這樣過了大半年,哥哥的話題從哪家的酒樓好吃,慢慢過渡到隔壁陸家的四小姐多有意思。
他提起陸四小姐時,眸光總是亮晶晶的,用說燒鴨很好吃的語氣說:
「你不知道,她竟會說番邦話,上次我找番邦人買絲綢,多虧了她替我傳話。」
「她今日竟同我說女子也有抱負,不想拘泥于內宅,這些想法雖大逆不道,但倒是同我不謀而合。」
「她家中逼她成親。」
哥哥說這話時,耳尖悄悄地紅了。
明滅燭火下,他攥著杯子的手骨節有些白。
半晌,他喝干了滿壺的水:
「落落,我準備向她提親。」
我很愛哥哥,自然也很愛那位陸四小姐。
因為她是唯一不嫌棄我的女子,是在旁人欺負我時,會將我護在身后的女子。
是我被封建桎梏,痛苦掙扎時,會跟我說只要走出去就好了,等你看遍大好河山,就不會被眼前的痛苦困住了。
她同哥哥是那樣的般配。
他們都是頂頂善良的好人呀。
可他們沒想到,正是這份善良,將他們害慘了。
3
哥哥和陸四小姐上京城做生意時,路遇驚馬,隨手救下了受困的公主。
公主對哥哥一見鐘情,要讓他做面首。
哥哥不從,公主便讓人將他強搶進公主府。
又在陸四小姐擊鼓鳴冤,上告京兆府時,將她順手抓進了牢里。
消息傳回沈家時,全家都沉默了。
哥哥是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。
可哪怕是這樣,他們也不能為他同公主作對。
陸家更是當四小姐死了一般。
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