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沈陽炎,你會忘了我嗎?」
不等我回答,完顏冽突然向我湊近,動作輕輕地吻在我唇角。
他啞聲開口,與平日的玩世不恭全然不同:「若你忘了我,我會不顧一切闖進齊國皇宮,再將你綁回來。」
然而我的回應,卻是向后退了一步。
獨留他的手還在半空。
「完顏冽,你知道的,于我而言,兒女情長是最無關緊要的事了。」
……
「殿下,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?」
阿憐的聲音將我帶出回憶旋渦。
我回過神來,不經意間拂過唇角的指腹不知怎麼,有些灼熱。
思索過后,我沉聲回道:「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」
眼下,我需要與人聯手一同對抗貴妃。
思來想去,最合適的人選,也只有那位了。
19
宮人弓著身,將茶盞放在我手邊。
透過霧氣,我看向端坐于高位的女人。
「陽炎,你歸家已兩月有余,母后卻未去看你,可會怪母后?」
說這話時,謝皇后一如既往露出和藹的笑,甚至還帶有幾分慈愛意味。
但只有我知道,在她那副菩薩面容之下藏著何種歹毒心腸。
我跟著笑道:「母后這話真是折煞陽炎了。倒是陽炎不孝,害怕叨擾母后便未曾來請安。」
聽曹內侍說,皇后近兩年來身子骨不大好。
不能見人,更不能吹風。
是以,為我接風的那場宮宴她也沒有出現。
「前些日子,聽說阿九將你父皇惹惱了。」
謝皇后用絹帕擦了擦額角的細汗:「這孩子,著實不如你幼時讓母后省心。」
我強忍下想要大笑的沖動,附和道:「陽炎倒覺得,貴妃著實比不上母后您會教育子女呢。」
謝皇后輕笑幾聲,微微擺手:「不比了,不比了。
「她入宮幾年,本宮便與她比了幾年。如今年歲已大,比不動了,也斗不動了。」
或許謝皇后說的是真心話,但,我偏要往她傷口上撒鹽,讓她不得不斗。
「母后,從前陽炎地位卑微,許多事即便我心里清楚,也從不敢說。」
我垂眸,拿起茶盞:「不知母后還記不記得,我十歲那年,八皇弟在蓮花池中溺斃的事?」
瞬間,謝皇后的雙眼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。
「陽炎,你想說什麼?」
入宮多年,她共有兩子一女。
分別是五皇兄、十皇妹,以及那位早夭的八皇弟。
「難道母后就不想知道,究竟是誰下的毒手嗎?」
嘬了一口碧螺春茶,我輕聲開口:「我還記得,那夜母后您守著八皇弟的棺柩整夜號哭,而貴妃與父皇在宮里則是歡聲笑語。」
此刻,謝皇后泛著細紋的嘴角正不斷顫抖,雙眼泛紅。
話音落下,門外有人小跑著走近,未見其人便先聞其聲。
「母后!沈無恙他同意了!」
聲音興奮的五皇兄一看到我便立即噤了聲。
「你怎麼在這?」
我盈盈一拜:「給五皇兄請安。聽聞母后身子不適,我特意來瞧瞧。」
忽然,一個宮女映入我的眼簾。
「五皇兄身邊就連宮女都如此美貌,這一身湖藍色衣裙倒是很配你。」我說。
宮女面上有些惶恐:「謝殿下。」
傍晚,我坐在后花園中垂釣。
阿憐附在我耳邊:「那日殿下與小沈將軍爭吵過后,果然如殿下所料。
「近幾日,聽聞五皇子得了空便往沈將軍府里跑。」
突然,我手里的魚竿開始劇烈抖動。
「阿憐你瞧,有魚上鉤了。」
20
與初雪一起來的,還有沈無恙在北境的捷報。
他的確有用兵打仗之才,不過半月,便又收復了北境兩座城池。
與此同時,周國派出使臣,想要與父皇當面商議休戰一事。
聽曹內侍說,有朝臣曾勸過父皇。
周國國君狡猾,如今想要議和,恐怕日后又會出爾反爾。
不如趁著沈將軍的勢頭打下去,早日收復剩余八城。
再者,父皇貴為一國之君,然周國只是派出臣子,擺明了沒有把齊國放在眼里。
但父皇昏庸,無心朝政,行事向來只管自己高興。
如今他得了周國一點好處,便要沈無恙即刻收兵。
他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趕往行宮,面見周國使臣。
出發前日,父皇為了慶祝大捷,舉辦宮宴。
就連鮮少露面的謝皇后也來了,與貴妃一左一右坐在父皇兩側。
若沒有北境那些貧苦百姓,當真是一派祥和景象,歌舞升平。
貴妃半個身子倚在父皇身上,仿若無骨。
「陛下,臣妾自打進宮以來還未去過行宮呢。
「不如陛下帶臣妾一同去吧,還有阿九,也吵著要給她父皇做伴呢。」
我將酒盞舉至唇邊,不動聲色地與謝皇后對視一眼。
便聽皇后溫聲說道:「臣妾也正有此意。貴妃妹妹與阿九也一同去吧,路上有她們陪著陛下,臣妾也放心些。」
她看向我,又補了一句:「陽炎也從未去過行宮吧?你也一同去,散散心。」
此刻,父皇身在兩處溫柔鄉里,早已醉得失了理智。
「好好好,都去!」
但我怎麼都沒想到,完顏冽竟然會出現在齊國行宮里。
我站在父皇身后,他站在使臣身后。
隔著眾人,我們四目相對。
他薄唇微張,無聲說道:「好久不見,我的珍里木。
」
21
父皇與使臣離開后,完顏冽笑著向我走近。
「你怎麼會來?」我問。
他在我身前站定,語氣依舊隨意:「想你了,便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