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快要上課的點,人來人往。
我忙不迭地給他道歉,忙里忙慌地收拾著地上的東西。
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。
「這都多久了,許意歡還沒追到啊。」
「江執這種,看看就行了,真追上去,我看她多少碗都不夠摔的。」
「倒追姐今天又在努力了啊。」
>>> 偶爾也會有些不太友善的。
我咬唇,只覺得今天倒霉,不宜出門。
但一只手幫我撿起了飯盒。
江執蹲下了,不顧腿上的臟污,幫我收拾著,嗓音淡淡:「你每天都這麼做,是為了什麼呢?」
我愣了愣:「為了你啊。」
他看了看我,沒說話。
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,他把飯盒遞給我,手碰到了。
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,我一勇,直接問了一句:
「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可理喻?」
他搖了搖頭。
于是我膽子更大了。
「那你答應我好不好,你答應我了,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。」
聲音不大,但是來來往往的同學都聽得見。
又在暗自討論。
一秒、兩秒、三秒……他遲遲沒有回答。
我臉色變得緋紅,是因為羞赧。
「抱歉!」
我猛地站起來,拿著飯盒轉頭就想跑。
可手腕卻被他捉住了。
江執還是不說話,只那雙黑眸定定地看著我。
半晌,他接過了我的飯盒,似嘆息一聲:
「走吧。」
我們就這麼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。
九
越想這段回憶,就越覺得,當初江執答應我,就只是將就。
不然,他為什麼連一句喜歡都不肯對我說。
去酒吧找我,肯定也是來自狐貍的占有欲在作祟。
可我不喜歡,我不喜歡占有欲,我只想要兩個人談戀愛。
要斷要趁早,不然,我怕我忘不了他。
冷落他一段時間,他應該就會放棄了吧?
這樣想著,我果斷把手機開了免打擾,決定一心只讀圣賢書。
……
江執再次聯系我是在三天后。
他論文趕完了,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在做什麼。
整整四天,一條微信都沒有,又問我在做什麼。
我在他打開第三個電話時才接起,聲音悶悶的:「喂?」
「怎麼最近不過來了?」
江執指的是他的公寓。
里面有一間是我的房間。
還是因為之前某一次,他拒絕我親近拒絕得太多了,我惱羞成怒,一怒之下搬過來的。
「忙,」我學著他的借口搪塞,「論文,我沒有你那麼厲害,我還差很多。」
「那就拿過來吧,」江執破天荒地主動邀請我,「我幫你看看。」
按理說,我應該很高興,然后仿佛不要錢一樣立馬興沖沖地抱著電腦就打車過去。
但現在,我清醒地知道,我跟江執的關系都是我強求來的,他曾經因為憐憫我,現在就肯定只是因為想親近我。
男人和狐貍都是差不多的物種,重欲。
于是我隨意搪塞了幾句,硬是拒絕了他。
只是沒想到借口說有事,就真的出事了。
十
「你這孩子,給你打這麼多次電話都沒接,我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舅媽了!」
舅媽年過四十,人卻頗為強勢,舅舅嗜酒不聽勸,中風也是早晚的事,以至于她看起來并不怎麼難過。
我手里拿著給他們帶的早飯,已經來照顧了舅舅幾天,她每天都在提我上次不接電話的事情。
舅媽眼珠子一轉,把我拉到外邊走廊,低聲說,「咱們家養你那麼多年,不要你報答,現在有了難處,你也該幫幫忙吧?」
「我……」
「我知道你爸當年給你留了錢,絕對夠你下半輩子生活,但現在,歡歡,舅媽沒求過你什麼,你得懂事吧?」
我咬唇不語。
當年母親生我時候的難產死了,沒過兩年我爸也出了事,奶奶一個人住在鄉下照顧我吃力,才不得已把我塞給了舅媽。
十年來,他們除了供我住一個小閣樓,書本費,其余什麼都沒有。
衣服是穿她剩下的,家務全是我做的,就連表弟都喜歡欺負我。
有時候舅媽心情不好,把我拉過去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罵,說我是個喪門星,全家都得被克死,他們養我也得折壽。
于是我從高中起就一直在打工,高考完把存下的所有錢都給了她,才算消停。
我對舅舅的印象不深,只知道每次舅媽打罵我,他都無動于衷。
「歡歡,你手頭肯定很多錢吧?你拿一半出來,你看我們家,你舅舅廢了,那還有什麼盼頭,你……」
「我沒錢了。」
我打斷了她。
「奶奶一個人在鄉下,我爸沒給我留多少錢,我就都給她了。」
氣氛靜默了三秒。
舅媽氣得直接一個包砸我身上:「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!
「十年,我們家供你吃供你穿!現在出個事,錢全都拿去
>>> 孝敬那老不死的!呸!白眼狼!
「走走走,趕緊走,晦氣東西,果然要折壽!」
舅媽嗒嗒嗒地走了。
我一言不發,把早餐丟進了垃圾桶。
有點浪費。
我在醫院大廳的長椅坐下。
外面開始下雨,我拿出手機,打開通話界面,卻在即將按上江執號碼時頓住了。
兩秒后,我收了手機。
沒帶傘,我打算等雨停了再走。
醫院人來人往,多的是境遇不同的人。
手機沒電關機了,我看著地板發呆。
「……許意歡?」
我抬頭,對上了一雙略帶詫異的眼,是個眼熟的年輕醫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