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
「工作上的問題,問副總,我暫時回不來。」
我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,腦子一開始仿佛很重,被困住,無法動彈,然后沒那麼重了,烤著我的那堆火,也變小了。
我睜開眼睛,房間大亮,側眸看向窗邊說話的人。
「就這樣,掛了。」
他放下電話,轉過身來。
四目相對后,我看向了門口。
有明顯的撬痕,枕柜邊還有杯子和退燒藥。
「醒了。」
他過來,沖我笑了笑。
我坐起來,看著窗外的黑夜,盡量用平靜的語氣,和他說道:
「你走吧,不要再出現了。」
「我找了很多地方,才找到這兒的,即使今天沒找到你,我也會一直找你,直到找到你為止。」
我移回視線來,冷眼看著他眼中的堅定。
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薄涼,他不敢再和我對視。
當他煮了粥端上來時。
「你現在身子太虛弱,喝點粥好一些。」
他小心翼翼地捧了碗過來,盛了一勺喂到我嘴邊,我感到惡心。
動怒。
粥碗被我打在地上。
「滾。」
「有多遠,滾多遠。」
我從沒想過,有一天,我會這麼恨他。
他似乎是永遠都知道,怎麼讓我最難受。
我仰頭,直直地看著他,心口的憤怒,化作一把無形的刀:「裴延,你是不是看著我還活一天,就心里不舒服,恨不得我立刻死掉?」
他一字不說,最后,埋頭清理了地上的殘羹。
收拾完后,他出去了。
屋內一直靜悄悄的。
他沒有回來了,我全身才松懈了下來。
他走了。
8
接下來的日子,我把自己關在屋里發霉,身上隨時發作的痛,早已折磨得我沒有精力,連樓都沒力氣下了。
胃里也感覺不到餓。
這副樣子出去,更是會嚇到人。
貓貓跑到門口來。
我才披上毛衣,撐著身子出來。
我打開的一袋貓糧,它已經吃干凈了,這會兒是餓了。
我重新打開一袋,倒在貓砂中。
它低頭吃著,我摸著它的后背,嘆了一口氣,等我不在了,它怎麼辦呢?
樓下傳來了動靜,我和貓貓都警惕了起來,看向樓梯的方向。
有人進來了,還一步一步上樓來了。
這里雖然民風淳樸,但也不全都是好人。
我起身拿了茶幾上的水果刀,攥在了手里。
腳步聲越來越清晰。
看清上來的人時,貓貓才低頭放心吃了起來。
來的是裴延。
他還沒走。
他愣了一瞬,捏著袋子的手,不自覺地捏緊。
他向我們道歉:「對不起,嚇到你了,我以為你還在睡覺。」
我看著他手上的袋子。
「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,先吃點好嗎?」他把東西提到茶幾上,悉數拿出里面的東西,有吃食、飯盒、水果、水。
我冷眼看著他。
也才明白了,自己一出來感覺到的不對勁,茶幾上的水果,還很新鮮,像是被更換過。
所以他一直有進入到我的房間來。
「軟軟,我不能走,你不喜歡我在這李陪你,我租了旁邊的房子,你有什麼事情,我也可以及時過來。」
他試圖向我走近一步。
我的手緊緊地捏緊,指甲扣入了掌心中。
「把鑰匙給我。」
我們四目相對,目光的中間,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。
「不然,我就報警了。」
我擱在茶幾上的一把鑰匙,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。
他低頭。
「我先走了,晚上我再把飯送過來。」
他最終沒敢靠近,快速離開了。
他走后,我下樓,把他提來的東西,全都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,再拿了一根木棍,把大門抵上。
做完這一切,我才發現隔壁陽臺上,有個人一直在看著這一切。
我側頭,看過去,正是他。
正好。
非常好。
他知道,不該來的。
這次,最好死心。
我們對視了一眼,我進了屋,再把內屋堵上。
晚上,我的手機響起他的電話,不過我沒打算接,拉黑了電話。
自己在廚房,簡單地下了個面條,家里什麼調料都沒了,但我如今也不需要吃任何有調料的東西了。
晚上,星空很美,連貓貓都好奇地看著夜空。
我出來收了晾曬的衣物。
進去時,旁邊沒開燈的陽臺,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。
「軟軟,我如果從這兒跳過來,沒死,你就別關門了,好不好?」
我側頭,看向對面的陽臺。
9
他那邊沒有開燈,我并不能看清楚,只看到一個人影的輪廓,只是黏啞的嗓音說明他的狀態也不好。
我沒理會,兩家之間,是 3.5 米的間隔,一個毫無相關的人要選擇摔死,我也沒資格阻攔。
我進了屋,開始換床單。
陽臺外傳來東西的墜落聲時,小貓趴在陽臺的扶手上,陡然叫了起來,往下探了去,我看向了陽臺的方向。
一分鐘后,當人從陽臺外翻進來時,我瞇住了眼。
這都沒掉下去,老天這一刻,一定是閉著眼睛的。
我按了一下開始隱隱作痛的膝蓋骨,小貓也停止了叫聲。
他捏著帶血的拳頭進來:「軟軟,我跳過來了,你別關門了,好不好,相信我,我每天不會過多地來打擾你的。」
我看著從他拳頭上落在地上的血。
他抽了邊上的紙巾,低頭擦拭去。
一分鐘后,我開口。
「行,你明天來吧,我們之間,還有一件事沒完成。
」
他眼里剛露出的一絲欣喜,隨之又暗淡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