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晚上,我熬了通宵看手機,白天,他醒來,見我還在玩手機,就拿過了手機。
「別玩了,讓眼睛休息一會兒。」
可他這一刻錯了,我在談一件正事兒。
我正在同銷售墓地的人,談一塊墓地。
他看了手機界面,頓時石化了。
我伸手:「馬上就談完了,給我吧。」
他頓時如一頭被困住的野獸,隨之拳頭上青筋繃起。
他什麼也沒說,拿著我的手機出去了。
我出來,抱了正在門口的貓咪,看向拉著門的陽臺,他一根一根地抽煙,人都快被煙霧包圍了。
4
接下來的日子,他對我總是格外地好,什麼都順著我。
我坐在落地窗邊看夕陽,睡著了。
他會把我輕輕抱回床上。
我窩在大廳看電視,他陪著我一起看。
他還每天都變著法兒地做一些外國菜,保證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樣。
他穿著家居服在廚房的樣子,我有時會看著發呆。
對了,他還貼心地把家里的日歷收了起來。
不讓我看越來越薄的日歷本。
這天,我刷視頻,看到了很多送花的視頻,才明白,今天是情人節。
房門被輕輕推開,我按滅了視頻。
他有話要說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我有事兒出去一趟。」
我愣了愣,順勢回應:「好。」
他出去與否,根本不必和我說的。
他離開后,我也換上毛衣,打算出去逛逛,下午的陽光,隨意灑在街道上。
家里的貓糧快吃完了,我買了兩大袋小貓餅干,還買了一些自己喜歡吃的薯片。
手上都拎滿了,但我還打算去最喜歡的那家咖啡廳,喝一杯熱咖啡。
紅綠燈路口,我看著對面的咖啡廳,我知道,這杯咖啡,我喝不了了。
落地窗邊,裴延向外看出來,眼露震驚時,我終究沒來得及趕緊離開。
他們在這份節日中的溫馨,終究被我打破了。
逆流的人群中,我快速轉身離開。
我也不懂,今天見到冉清,她一襲紅裙,狀態還是那麼好。
但我曾經對她的滔天恨意,已經全都消散了。猶記得,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,我氣沖沖去砸了海灣的房子,和她撕得頭破血流,彼此臉上的皮都被抓破了。
現在想來,好幼稚。
提著東西,我打車回家,給貓貓喂了餅干,摸了摸它圓滾滾的肚子,嘆了一聲氣,真跟我一樣,吃飽了,就喜歡睡覺。
把它抱回貓貓別墅里后,我開始收拾衣服,我打算離開了。
早也動過這個念頭,不因為別的,只因為生命最后的日子,我一定很狼狽,很不好看。
我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,在那里靜默地離開。收拾了一大箱子,我提著到了門口,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親手布置的地方。
睡著的貓貓醒了,它懵懂地看著我。
出租車上,我抱著貓貓。
一起仰頭看向車窗外的天空。
5
半年后。
我在一個偏遠小鎮安頓下來,過著平靜的日子,這里的陽光不烈,水也很清。
真是個適合養老的地方。
一貓一狗,吃飽喝足,還有一張搖搖椅。
我的內心從來沒有這麼寧靜過。
院內的花園外,一個大娘趴在門口喊:「姑娘。」
「有人托我來問一下,你有男朋友嗎?」
說到此,她又摸了一下后腦勺。
「是王大娘托我來問的,她兒子在市政府上班,之前過節回來,見到你了,說你什麼,想起來了,是氣質好。
」
我傻眼,貓咪也仰頭看著我。
「抱歉,我結過婚的。」
大娘轉而更加好奇:「結過,意思是以前結了,離了?」
我禮貌性地淺笑了一下,沒再回答,她拍了一下大腿離開了。
「哎,可惜了。」
低頭,發現貓貓還仰頭看著我,我蹲下把它抱起來:「又想去河邊玩了?」
偏偏起身的那一瞬,腳踝骨疼了起來,我放下貓,快速返回臥室,打開了抽屜,倒出一把藥。
門口,貓在撞房門,叫了起來。
我躺在了床上,勾身抱著腳踝,緊緊咬住了牙。
為什麼,這次的藥效還沒起作用?
是嚴重了吧。
床單被我緊緊地摳在了手里,又松開手,壓住腳踝。
到最后,我壓不住了,膝蓋關節疼了起來,甚至蔓延到腰部。
我在床上蜷縮著,真正地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。
不知幾個小時過去了。
我睜開疲憊的眼睛。
高高的太陽往西邊落,在大地上灑下一片余暉,我從床上爬下來,靠在窗邊,看著那輪落日沉下去。
門口沒有動靜,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。
直至樓下有動靜,我低頭看下去,才發現,貓貓和裴延在樓下。
我愣住了,他怎麼在這兒?
看貓咪一直拉扯他,示意他進屋時,我靠窗抿住干涸的唇。
比起他身上的清爽,用狼狽一詞都無法形容我。
他仰頭的一瞬,我飛快地移開了腦袋。
6
可我還是聽到,腳步聲上樓來了。
門口腳步聲停住:「軟軟。」
「我知道是你,開門,好不好。」
「你是不是疼,我送你去醫院。」
我緊抿著唇,不出聲,門被我反鎖死了。
「軟軟。」
我不開門,他就一直在門口,喚我的名字,仿佛有無盡的耐心。
我扯了一下唇,閉了一瞬眼。
身上黏糊糊的,喉嚨也黏糊糊的。
夜色越來越黑,我爬回了床上,抱著身子睡了過去,好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