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身體越來越無力,視線也越來越模糊。
溫逸毫無血色的臉上逐漸露出得逞的笑容。
他撐起身子,搖搖晃晃地走近我。
「古清,我從未想過傷害你,只要你乖乖聽話,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。」
我惡狠狠地盯著他。
無論是屈服還是犧牲別人換自己的性命,都是我不能接受的。ÿƶ
幾乎是他進入我周圍一米的瞬間,我便暴起將他掀翻在地。
「我寧愿帶你一起下地獄。」
話音剛落,外面突然傳來巨大的切割金屬的聲音。
我和溫逸的眼里同時閃過震驚。
還未等我細想,又是一聲轟然巨響。
隨后,墻壁瞬間崩塌。
只見飛揚的塵灰中,裴川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。
他眉頭緊鎖,臉上是擔憂與厭煩,手里還拎著一只瘦弱不堪、雙翼萎靡,正微弱掙扎的吸血鬼。
只有在看見我時,眼里才閃過異光。
像是松了一口氣,他眉頭漸漸舒展,然后將手中的吸血鬼隨意地向前一扔。
被我壓在身下的溫逸不知哪來的力氣,掙開了我,向地上那只吸血鬼爬過去。
「母親。」
他將吸血鬼抱在懷中。
「孩子,別再為了我殘害同類了。」
那只吸血鬼用干枯的手撫上他的臉,然后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。
「父親已經走了,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。」
溫逸的臉上扭曲痛苦卻又異常堅定。
「這是我們已定的命數……」
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不清。
暈過去之前,我感覺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冰冷卻又小心翼翼的懷抱中。
「我不是說過,讓你跟我回去的嗎?為什麼不乖呢?清清。
」
13
兩年前,剛遇到裴川時,他也曾對我說過相似的話。
那天,他被人追殺,逃進了我所在的森林。
我隱匿在樹上,月夜是我最好的保護色。
我對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不感興 趣,更不會愚蠢到會出手相助。
先不說他們手握熱武器,早已不是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前弱小的人族。
而且救下來的人也未必會感激我,說不定還會起貪婪之心,反咬一口。
東方有句話,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。
人類很懂這個道理。
我看著那個英俊冷靜的男人將追他的人逐個反殺,自己也身受重傷,倒在了血泊中。
我剛想轉身離開,卻被一股血液的香味蠱惑。
我曾問過母親,要找怎樣的人締結契約呢?
母親告訴我,要找一個血液對你有特別吸引力的。
此時,我已經好幾天未進食了。
趁他昏迷,我吸了一大口。
乘人之危終究讓我的良心有些過意不去,我還是救了他,給他止了血,并將他帶到了一個安全之處,以免他再被壞人追上。
安置好他,我便打算離開。
我不是沒想過選他作為締結契約的人,可昨晚追殺與反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。
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。
卻不知他何時已經醒了過來。
我心里拉響了警報,但凡他露出半點異色,或是懷疑我的身份。
我不能保證我不會殺他滅口。
我從沒殺過人。
血獵者是人,用契約庇護吸血鬼的也是人。
人類有好有壞,我并不想濫殺無辜。
「你是誰?」他猶豫著開口,眼里露出警惕。
大概是個久居上位的人,明明是躺在地上仰視我,氣勢上仍不甘心落下風。
「我是住在附近的居民,看你倒在地上,還有呼吸,就給你止了血。」
不知他信沒信我的話,但我給他止血包扎是事實,救了他的命也是事實。
他眼里的警惕卸了大半,多了幾分猶豫。
等我耐心快要耗盡了他才幽幽開口,「你能不能再照顧我幾天,等我痊愈之后可以給你豐厚的補償,你想買下這片森林也行。」
我可恥地心動了。
可我沒有人類的身份,怎麼承接這片森林?
但若不救他,會不會迎來他的報復?
我還是將他帶到了我的一個據點。
他看到這座家徒四壁的破房子時,眼里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。
「你是孤兒?」
我猶豫了一下,點點頭。
他看向我眼神里,又多了幾分同情。
我白天打獵給他做食物,晚上偷偷吸他的血作補償。
畢竟這個據點怕是不能要了。
幾天下來,我與他相處得倒也融洽。
只是他看我的眼神,越來越不對勁。
直到他痊愈,我提出了逐客令,并故作大方地不要他的補償。
他卻開口,「你要不要跟我回去?」
引誘我點頭的是什麼呢?
是裴川身上對我有特殊吸引的血液?
還是這幾天相處中,他謹慎多疑又分外依賴與缺愛的表現。
缺愛?
缺愛的人,是最適合和吸血鬼締結契約的。
裴川將我帶回了他的私人別墅。
那別墅冷清得很。
房子很大,人卻不多,無論是保鏢還是傭人,除了必要的場合都不會多交談一句。
燈光與陳列也都是冷色調的。
甚合我 心意。
初入人類世界,我鬧了不少笑話。
可無論我做了多少錯事,裴川卻從未對我生過氣。
只要是我想要的、想做的,他都會盡全力滿足。
兩年時間,裴川對我的寵溺達到了極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