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顧夷嘉走出衛生站不久,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跑過來,一陣風般跑進衛生站,開門時也帶來一股呼嘯的冷風。
值夜的護士道:“同志,你有啥事?”
進來的高大男人手無足措地說:“聽說我媳婦生了,我媳婦在哪里?”
護士定睛一看,發現是俞團長,便給他指了個方向,見他忙不迭地跑過去,那心急如焚的模樣,不禁笑了下。
男人緊張媳婦好過漠不關心。
顧夷嘉發現這雪下得越發的大了,北風也越大,冷冷的冰雪直往她臉上拍。
她頭上戴著毛線帽,羽絨服的領口豎起遮住口鼻,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。
風太大了,傘似乎沒什麼用,因為雪一直往傘下鉆,反而因為風大,傘總是要被吹飛,撐起來非常困難。
她索性直接將傘收起來,迎著風雪埋頭繼續往前走。
“嘉嘉……”
風雪之中,好像聽到封團長的聲音,她下意識地停下,轉頭看過去,卻沒有見到人。
難道聽錯了?
正這麼想著時,突然一個人從前方跑過來,一把將她抱起來。
“啊……”
她驚呼一聲,下意識就要拿傘當武器,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叫她的名字。
“嘉嘉!”
顧夷嘉定睛一看,“凜哥?!!”
她一臉驚訝,他怎麼在這里?
封凜身上穿著黑色的羽絨服,并沒有戴帽子,還是很容易認的。他沒理她的驚訝,抱著她快速地在風雪中行走,將她送到兄嫂家,推門進去。
陳艾芳、莊宜佳和寶花一直在等顧夷嘉回來,看到她被人抱回來時,不禁沉默了下。
“嘉嘉,沒事吧?”陳艾芳問了一聲。
封凜將人放下來,給她拍去身上的雪花,一雙眼睛沉沉地看著她。
顧夷嘉面對幾人的視線,難得尷尬了下,“沒事啊,就是有點冷。”
封凜趕緊讓她到火塘那邊烤烤火,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塞到她手里讓她喝點暖暖身。
雖然悶不吭聲的,仍是將她的身體當成最緊要的。
陳艾芳和莊宜佳識趣地離開。
顧夷嘉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,“凜哥,你幾時回來的?”
封凜道:“下午雪停時就回來了,剛到駐地,原本是過來接你回家的,聽嫂子說你去衛生站,就去找你了。”
顧夷嘉哦一聲,小心地看他,見封團長嚴肅的神色,頭皮發麻,于是也不說話了。
陳艾芳過來,問道:“封團長,你吃晚飯了嗎?正好家里還有餃子,我給你煮碗餃子吧。”
“謝謝嫂子。”封凜站起身,“我自己來煮就行,您不用忙。”
他經常來顧家,對顧家非常熟悉,連哪里放餃子都清楚。
很快,封凜就煮了一鍋餃子,問顧夷嘉吃不吃,得到否定答案,他就自己吃起來。
顧夷嘉見他不理自己,有些巴巴地看著他,問道:“我哥呢?”
“他在后面,晚點回來。”
顧夷嘉哦一聲,又不吭聲了。
不久后,門外響起敲門聲,是許營長過來接莊宜佳回家。
陳艾芳道:“許營長吃了嗎?要不要在我家吃點?”
“謝謝嫂子。”許營長笑道,“我剛回家燒了炕,鍋里已經煮著水,我煮碗面吃就行,不用麻煩嫂子。”
說完,接了媳婦便回去,沒在這里叨擾他們。
顧夷嘉聽到外面的動靜,好想出去啊,但看到封團長嚴肅的神色,又不怎麼敢動。
封團長終于吃完餃子,將碗拿去洗涮干凈后,起身走出門。
“嫂子,我先回去燒坑,等會兒再過來接嘉嘉。
”
陳艾芳應一聲,目送他離開,然后轉到廚房,就見小姑子一個人無聊地坐在那里發呆。
她坐過去,問道:“嘉嘉,美霞怎麼樣?”
“挺好的。”顧夷嘉說道,“我剛去看她,她的精神還好,寶寶長得很像俞團長,看著就有活力。”
陳艾芳聽后就放心了,瞅著她,笑問道:“你這是咋啦?”
顧夷嘉抬頭看她,有些發愁,“嫂子,咋辦啊,封團長好像生氣了。”
“他生氣不是應該的嗎?”陳艾芳說道,“雖然美霞是你的朋友,你去看她是應該的,但封團長是你男人,看到你頂風迎雪出去,他心里自然也會擔心,會不高興。”
顧夷嘉垮下臉,“我哪知道他今天回來。”
要是知道,她一定不出門,乖乖在這里等他過來接她。
陳艾芳聽得十分無奈,伸手捏了捏她的臉,“你這話千萬別當著封團長的面說,小心他更生氣。”
顧夷嘉撇嘴,“我知道,我又不蠢。”
她當然知道封團長生氣的原因,咋可能會火上澆油?不過她心里也確實是這麼想的,要是知道封團長今天回來,一定不出門。
她又開始哀聲嘆氣,和她嫂子抱怨,“嫂子,封團長對我保護太過了,將我當易碎品一樣。”
“難道不是嗎?”陳艾芳反問,“十月那會兒,你還咳了大半個月,不怪他那麼緊張。”
“我那是、那是遇到換季嘛。”顧夷嘉強詞奪理,“這不是我能控制的!”然后又挺直腰,“但我出去時,我穿得很多,帽子、手套、皮靴和羽絨服,全部武裝呢,根本不會有事。”
陳艾芳道:“有沒有事,不是你說了算,是你的身體說了算。”
顧夷嘉垮下臉,嘀咕道:“算了算了,我等會兒多哄哄他……”
陳艾芳有些忍俊不禁,也不去管小夫妻倆的事,反正一個愿打、一個愿挨,絕對吵不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