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安起身又對岳父岳母行禮:“岳父大人,岳母大人,我們走啦。”
謝彥開此時才道:“敢對我女兒不好……”
懷安忙道:“絕對不敢,我可以對天起誓!”
大喜的日子,謝彥開倒不至于真讓他起什麼誓,只是肅著臉,朝他擺了擺手。
韓氏用巾帕沾了沾眼角,夫妻二人將他們送到了堂屋門口。
謝家大門外,鑼鼓炮仗喧天,舞龍舞獅打頭,接親隊伍延綿數十步,懷安終于挺直了腰板上馬,月亮也揚眉吐氣,馱著主人昂首闊步走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,百姓沿途駐足觀看,有人認出了他們:“這隊人一早就出門接親了,怎麼才接回來?”
回到沈府已近黃昏,恰好趕在吉時進門,懷安不禁咬牙切齒,不愧是科舉考試選出來的人精,時間拿捏的可真準啊!
沈家內外已經滿是赴宴觀禮的賓客,又是一番繁縟的儀式,謝韞被送入洞房,懷安喜婆子們趕了出去,去前院應酬。
謝韞坐在自己陪嫁的那張精雕細致的黃花梨小床上,一整天的熱鬧聒噪,使她耳際嗡鳴,額頭一跳一跳的疼,偏偏頭上的翟冠仍在沉甸甸的壓著,強忍著頸肩的不適,環視他們的新房。
紅燭高照,一應家當物什都是她的陪嫁,還散發著木料的清香,她也不得不使自己靜下心來,因為等待她的是漫長的枯坐。
吱呀一聲,門扇打開。
“嫂嫂!”有個小腦袋探進房中,是芃姐兒,她的身后還有懷瑩和鄒悅。
懷瑩道:“我們在席上也無事,大伯母叫我們來陪你。”
謝韞綻開笑容,招手叫她們快進來。
她們身后跟著兩個丫鬟,提著八角食盒,食盒底層用小爐子溫著,從中取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和茶果點心,還溫了一壺上好的蓮花白,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。
“我小哥叫多備一桌席面,送到這里來。”芃姐兒道。
謝韞看著稀奇,還未聽說過新房里也要開一席呢。
芃姐兒最小,殷勤的給姐姐嫂嫂們倒酒,懷瑩和鄒悅一起將丫鬟們支了出去,關緊房門,悄悄將謝韞那滿頭沉重的釵樹摘下來,打算先好好的吃頓飯,再原樣帶回去。
謝韞和芃姐兒竊竊的笑,仿佛在做什麼很開心的壞事。
于是四人說說笑笑,推杯換盞,品嘗佳肴,倒比外面喧鬧的主賓們吃得舒服自在許多。
……
懷安跟著父親在席上敬酒,走了好幾圈,其實壓根沒有喝幾口,在場都是懷安的長輩或至交,很貼心的不灌新郎官兒,以免耽誤正事。
酒宴結束,送走了一種賓客,懷安帶著微微的酒氣回到自己的小院,這一天累的他腰都快斷了,只是一想到韞妹妹在等著他,不自覺加快了腳步。
“姑爺!”語琴語棋等四個丫鬟都聚在大門口,見到他便圍了上來,聲音洪亮的喊:“姑爺您回來啦,里邊請!”
懷安還以為她們要喊“男賓一位”呢,奇怪的問:“我回自己院子,喊那麼大聲干嘛?”
丫鬟們緊張的望向正房,然后跟在懷安身后一起往里走,邊走,邊發出窸窸窣窣的低語聲。
懷安心想:看她們鬼鬼祟祟的,韞妹妹一定為他準備了什麼驚喜!
結果一推開門,便聞見屋內一陣酒氣,當中的食桌上,四個姑娘倒成了一片。
“哎呀!”懷安驚叫一聲:“怎麼喝成這樣?”
芃姐兒年紀最小,酒量居然很能打,慢慢的爬起來,眼底兩片紅暈,瞇瞇著眼看他,咯咯直笑。
懷安兇巴巴的罵道:“小孩兒家家的喝什麼酒,回頭把腦袋喝壞變成傻子!”
芃姐兒還在笑。
懷安嘆了口氣,叫丫鬟婆子們兩人扶著一個,各自送回各自的院子里去,還不忘叮囑:“小聲一點,別驚動了主院。”
此時屋里便只剩他和一個醉的東倒西歪的謝韞。
他們院里又只有謝韞陪嫁的四個貼身丫鬟、兩個粗使的小丫鬟并兩個婆子,懷安不敢驚動旁人,忙將謝韞抱到床上去,還趁機往她紅撲撲的面頰上親了一口,吃了一嘴脂粉……
轉身叫小丫鬟打溫水來。
謝韞靠不住床架,軟塌塌的向一旁歪倒,懷安又急忙跑回去接住她。
“你們到底喝了多少啊?”懷安問。
謝韞嘻嘻笑著,指指食桌。
“一壺?”
謝韞搖搖頭,指向桌底的酒壇。
第 203 章
懷安從沒想過, 這時代女人卸妝有這麼麻煩。
其實他臉上也蹭了一層脂粉,但不像新娘妝那樣厚重,謝韞又醉的亂七八糟, 他直接將臉盆架搬到了床邊,溫水架好,一盆清凌凌的水很快便浮起一層脂粉來,然后一遍一遍的擦洗, 越洗越花。
懷安打定主意,可以開始研制卸妝油了……
打過一遍牛奶皂,揉出泡沫在她臉上打圈, 又換一盆干凈的水擦洗一遍, 才露出姣好的真容來。
總算是洗干凈了, 再在丫鬟的幫助下替她拆了發髻, 抱到枕頭上安置好,換下一層層重繡的吉服,一抬眼, 只見她修長的睫毛上還沾著小小的水珠, 領口露出的一段白的如珠似玉的脖頸上也有殘水,他又趁機落下一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