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聿一臉無奈的說:“她不要。”
許聽瀾:……
懷安算是看透他爹的女兒奴本質了,不過他也希望妹妹能一直無憂無慮下去,讀不好書又怎樣,喜歡捉蛐蛐滾一身泥又怎樣,有老爹和大哥在,世上沒人敢欺負她,有娘親和自己在,她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,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活了。
“芃兒為什麼不要先生?”沈聿問。
“先生都是很兇的。”芃姐兒道。
夫妻相視而笑:“誰說先生都是很兇的?”
“不是哥哥說的!”芃姐兒脆生生的說,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,還十分肯定的點點頭。
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。
夫妻倆一抬頭,發現兒子已經溜到了大門口,嗖的一聲跑沒了影。
二人同時扶額,攤上這對活寶兒女,既能鍛煉身體,又能磨練心志,真是好福氣啊……
磨蹭了好半晌,芃姐兒也終于完成了今天的功課,沈聿打發她出去找哥哥,便一溜煙跑掉了。
屋里終于安靜下來,許聽瀾擱下賬本,拿出一沓稿紙:“懷瑩去年及笄,有幾家跟我提過的,都不盡人意,我便托了妥帖的媒官。”
沈聿剛瞥了一眼,不禁驚呼:“我的老天!”
只見那厚厚的一沓稿紙上,每頁都記錄著一位未婚官宦世家子弟的資料,姓名籍貫,家世人口,年齡序齒,大致相貌……甚為詳盡。
“半個京城沒成婚的男人都被你扒拉出來了吧?”沈聿弱弱的問。
“十五歲以下,二十歲以上的不在。哦,有功名的可以放寬至二十五。”許聽瀾道:“都是媒官整理好的,一目了然。”
沈聿咋舌道,現在的媒官辦事效率這麼高了嗎?如果地方中央各衙門的官吏也能這樣做事,國朝何愁不中興啊!
“咳。”沈聿干咳一聲,裝作低頭看書,手里的書本“嘩”的翻過一頁:“不急吧,咱們家的女兒還愁嫁?”
“那自然是不愁的。”許聽瀾想了想,又道:“你們兵部、禮部……還有翰林院的庶吉士中,有沒有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,也不必非得是家世顯貴的,清白耕讀之家也好,但要人品學識好。”
沈聿想了想,年輕的官員倒是不少,有沒有妻室還真不清楚。
許聽瀾見丈夫這副態度,不免有些著急:“那是你的親侄女啊,二叔人在保定,弟妹身子弱,深居簡出的,不能干我一個人著急,你也要上點心啊。”
沈聿道:“甍兒過些日子,可能有話跟你說。”
“我在說瑩姐兒的事呢,甍兒畢竟是男孩子,又未得功名,不急的……”許聽瀾話音戛然而止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沈聿道:“你兒和他表哥近來鬼鬼祟祟的,是在籌錢置宅子呢。”
許聽瀾愣住了,兩個半大的孩子加起來不到三十歲,要在京城買宅子?
轉念一想,懷安也不是沒買過,郝家胡同的書坊不就被他買下來了麼。
“甍兒想娶懷瑩,沒個獨立的門戶又不敢提。哥倆便商量著,在隔壁胡同選了一座兩進的小院子,修繕一新,用來做新房,再向長輩坦言。”沈聿道。
許聽瀾卡了半晌,才將這些信息全部消化。
“倒是我的疏忽,你這樣一說,這兩個孩子確實從小要好。”
沈聿道:“小孩子湊頭玩耍誰會當回事,說到底,還是要弟妹點頭。”
“你是怎麼知道的?”許聽瀾問:“你買通他們身邊的小廝了?”
提起這個,沈聿嗤的一聲笑了:“你兒前天背書打瞌睡,說夢話,還能一問一答,沒幾句便被我套出來了。
”
許聽瀾啼笑皆非,覺得好玩,饒有興致的說:“你把他抓來,我問問他。”
雨水洗過的院子帶著泥土的清香,懷安陪芃姐兒蹲在石凳上斗蛐蛐兒,正玩的高興,就被老爹拎回了屋。
許聽瀾開口問道:“兒啊,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爹娘?”
面對爹娘審視的目光,懷安飛速回想最近偷摸做過的事——好像有點多呀。
“您說哪件事?”懷安問。
沈聿一聽,嚯,料挺足啊。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:“你猜呢。”
懷安:……
那就只好猜了。
“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,但是萬一開海了呢,市面上絲綢和棉紗的價格至少翻五倍,此時不囤貨更待何時?”
許聽瀾:……
“不……不是這事兒嗎?”懷安又思索片刻:“我是替太子寫過兩篇字,就兩篇,混在一沓功課里,還差點被師傅看出來,后來就沒再寫了。”
沈聿:……
“也不是嗎?”懷安撓撓頭,絞盡腦汁的回想:“昨天我雇人去天津衛挖了兩筐沙,打算運回來給芃兒砌個沙池。”
“上個月拿娘親的胭脂畫畫,摔碎了,偷偷放回去了。”
“上上個月不小心在爹收藏的孤本上按了個手印。”
“上上上個月……”
許聽瀾去翻妝奩,沈聿去翻書架。
“哎?”懷安道:“還沒說完呢,怎麼走啦?”
第 142 章
等夫妻二人反應過來時, 人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“正事還沒問呢。”許聽瀾道。
“臭小子,學會聲東擊西了。”沈聿咬牙道:“有種他就別回來!”
“懷瑩的事怎麼辦?”許聽瀾問:“明天的宴會還去不去?”
他們本來要帶著兩個侄女去赴袁家的賞花宴,袁閣老家三房長子與懷瑩年紀相當, 學問不錯,相貌也是一表人才。
聽說沈家的侄女及笄了,袁夫人給許聽瀾下了請帖,袁閣老給沈聿下了請帖, 意思十分明顯,邀沈聿代替沈錄相看女婿,要是時機恰當, 兩個孩子興許也能遠遠看上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