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跟芃姐兒差不多大,大的比懷安還大兩歲。
如此看來,四個孩子里能表達清楚的只有懷安了。
沈聿叫了他一聲,問:“怎麼回事?”
懷安帶著勝利者的驕傲,指著一大一小兩個胖墩兒:“爹,鄭修杰拽妹妹的鬏髻,結果被芃兒打哭了,鄭修齊給他弟報仇,把芃兒推倒了,這我能忍嗎?我一個左勾拳一個右蹬腿……他也哭了。”
“好了好了。”沈聿忙打斷他,在他耳邊低聲說:“武功高手都是謙遜低調的。”
懷安很贊成的點點頭,終于安分下來。
“別哭了!”鄭遷有些郁怒的說:“真是慣壞了你們,主動挑釁在先,還有臉哭。”
芃姐兒摔了一跤都沒哭,躲在哥哥身后朝兩個胖墩兒扮鬼臉,做出羞羞羞的動作。
對面哭的更慘了。
鄭遷又訓斥幾句,命人帶兩個孫子下去。雙方自是一番客套賠禮,也并沒有多麼放在心上。
回家換過衣裳,沈聿叫來兒子女兒,變戲法似的拿出兩根碩大的冰糖葫蘆。
芃姐兒咯咯的笑。
許聽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,打了架還給零嘴吃,以后帶出去天天打架怎麼辦?
沈聿將女兒抱在懷里,先表彰一番她的英勇表現,又表揚兒子保護妹妹的行為。
才問芃姐兒:“芃兒還手的時候,有沒有覺得害怕?”
芃姐兒搖頭,頭上的串珠蹦來跳去,那是她最喜歡的紅珊瑚珠子,今天險些被小胖墩兒扯壞了。于是攥著小拳頭狠狠地說:“他打不過我的!”
“如果他長的更高更強壯,像他哥哥那樣,芃兒又該怎麼辦?”沈聿又問。
芃姐兒搖搖頭。
“當然是跑哇!”懷安提醒道:“找哥哥找爹娘,跑的越快越好!”
“打不過就跑,聽懂了嗎?”沈聿問。
芃姐兒使勁點頭。
許聽瀾皺眉搖頭,這樣教孩子真的不會出問題嗎?
懷安狗腿兮兮的湊到娘親身邊,遞上那串紅彤彤的果子:“娘先吃!”
許聽瀾用食指戳了他的額頭一下,告誡他:“拳頭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。”
懷安笑道:“我知道的,娘,拳頭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能靠講道理。”
許聽瀾這才展顏一笑,放他們去院子里玩,可是仔細一想,總覺得哪里不對……
……
兒子長大了就是好使喚。
沈聿給懷安一天時間,讓他去雀兒山把張岱拉來過年。老爺子為了研究紅薯留在京城,兒孫都在老家,放著他一個人過年實在說不過去。
懷安腳跟一磕:“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遂騎著他的小白馬,帶著一輛馬車來到了雀兒山。
屋里院子里空無一人,去村里轉了一圈,都說不知道張岱的去向。
懷安帶著滿腦袋疑惑回去,只見從地里爬出個人來。嚇得他以為白日鬧鬼,撒腿就跑。跑了兩步,才發現是張岱,原來他在院子里挖了個紅薯窖。
這才松了一口氣,叮囑道:“先生不要總在紅薯窖里待著,要.事先放一根點燃的蠟燭,蠟燭滅了千萬不要下去,不然……”
“你比個老頭兒還啰嗦。”張岱拍拍身上的土,口鼻中冒著白氣:“快過年了,不在家待著,跑到村里干嘛?”
懷安道:“當然是奉我爹娘的命令,接您去我家過年了。”
“不去!”張岱不假思索的拒絕。
“您一個人不冷清嗎?”懷安問。
張岱朝他翻了個大白眼:“滿村幾千口都不是人啊?”
“人家也各自在家過年嘛……”懷安像尾巴似的跟在他老人家身后。
倔老頭兒哼笑一聲:“不去,我一個人自在。”
張岱自從進京之后,刻意遠離官場,連首輔的賬都不買,怎麼會跟著懷安去沈家呢。
……
回城馬車上,張岱看著左右兩邊的彪形大漢,吞了口唾沫,小心翼翼的說:“二位,有點擠。”
車廂狹小,三個人擠得滿滿當當,何文何武只能愛莫能助的笑一笑。
兩人生來一臉兇相,笑跟哭似的,看的張岱毛骨悚然。一扭頭,只見懷安側著腦袋偷偷的笑。
張岱氣惱道:“堂堂三品大員的兒子,動輒綁架良民……你,你看我如何告你的狀!”
懷安滿不在乎的說:“您告吧,把您綁回去,充其量被我爹罵一頓,不把您帶回去,我爹不讓我進家門,大過年的還得露宿街頭,哪個更慘,我還是拎得清的。”
張岱氣的不想跟他說話,他八十歲的老母不讓他跟無賴說話。
就這樣,懷安將張老先生“請”回了家,受到了沈家全家的款待,下榻在跨院的客房里。
也因為有張岱在,年夜飯分了男女席,沈聿和沈錄帶著男孩兒們在外間陪張岱,中間用壁板相隔。女眷在內間談笑的聲音傳出,倒讓張岱心生慚愧,攪擾人家一家團聚了。
沈家一家似乎并不受影響,分不分桌都一樣熱鬧。
懷安漸漸大了,像小竹子一樣開始抽條,不能再打扮成圓滾滾了,參加宴席的時候,也大多跟著父兄呆在男席。
許聽瀾便開始對女兒下手,加上陸宥寧也是個毛絨控,兩人特意挑了白絨滾邊的衣裳鞋帽把芃姐兒裹成一個毛球,當真是粉雕玉砌,玉雪可愛。
小毛球正經飯沒吃幾口,倒吃了一肚子拔絲地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