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公公吐出一口煙來。
劉公公見還有氣兒,松下一口氣,兩腿直發軟:“怎麼回事啊?”
“啊?”花公公側耳。
“怎麼會爆炸呢?”
“什麼?!”花公公扯著嗓門。
“你且待著吧。”劉公公放棄溝通,派兩個小太監將他扶下去休息,又命人去請府上的良醫來。
良醫來一番問診,好在榮賀和懷安沒有受傷,只是被嚇壞了。
花公公受了輕傷,敷了藥,纏著繃帶躺在床上,兩眼空洞,問什麼都聽不見。
劉公公緊張的問:“他不會徹底聾了吧?”
良醫道:“不會的,已經檢查過了,只要按時用藥,兩三日即可恢復。”
劉公公舒了口氣,吩咐左右:“聽見沒有!小心伺候著。”
“是。”小太監們躬身應道。
劉公公轉而去向祁王復命:除了花公公輕傷以外,沒有其他傷亡,只是偏殿被炸的不成樣子,如果要修葺,恐怕要請世子移居別的院子。
沈聿的目光看向站在墻根巴不得隱身的兩個孩子。
裝無辜,還是懷安最在行,一副可憐兮兮淚眼汪汪的模樣,誰能想象的到,這個人畜無害的外表下藏著一個小魔頭啊。
榮賀的演技則欠點火候,盡管他極力表現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慘樣,可那表情像極了不服氣。
祁王瞪著榮賀,一時沒忍住,抄了個橘子砸過去,砸在他肩膀上,骨碌碌滾了好遠。這傻孩子不知怎麼想的,顛顛的跑去撿起來,小心翼翼地放回父王手邊。
祁王氣的呼吸一滯,抄起橘子再一次砸過去。
榮賀剛準備再撿,被懷安一把拉了回去——裝無辜都不會,怎麼活到這麼大的?!
沈聿話音帶著點驚嚇過后的疲憊和無奈:“這次又是誰的主意?”
兩人異口同聲:“我的!”
榮賀急急解釋道:“真是我的,我想給太祖母一個驚喜,可是只能買到單色煙花,我想把它們改成彩色。”
沈聿和祁王又看向懷安。
“好吧,他的。”懷安也就是客氣一下,大家都是好兄弟,不爭這個。
沈聿:……
祁王用手指捏著眉心,痛苦的抬頭:“沈師傅,還用問嗎,懷安這麼懂事的孩子,能想出這種離譜的主意?”
沈聿瞪了懷安一眼,這家伙一言不發,假裝自己不存在。他偏過頭不敢再看,怕多看一眼都忍不住在王府動手。
盤著佛珠在心里默念三遍:君子教子,對眾不責。
祁王氣的說話都變了調子:“你給太祖母的驚喜,就是炸了壽康宮?”
“顯然不是……”榮賀滿臉委屈。
祁王抄起茶杯,險些連茶帶盞一起砸過去。
“殿下!殿下息怒。”沈聿趕忙勸阻:“臣有件要緊事要與殿下單談,先讓他們下去更衣洗臉吧。”
祁王壓著火氣,指著榮賀:“回書堂里跪著,午膳之前不許起來!”
榮賀自知理虧,老老實實的答應著,懷安低著頭,躡手躡腳跟著世子往外走。
“沈懷安。”
懷安嚇得一呆。
沈聿冷聲道:“寫一篇悔過書,寫完一起跪著。”
懷安哭喪著臉,榮賀突然覺得還是好兄弟更慘一點,一不留神,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。
“你也一樣!”祁王咬牙切齒的說。
于是,兩人一起哭喪著臉離開前殿。
沈聿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,面色忽然變得陰沉,陰沉過后又浮起一絲正中下懷的得意。
祁王以為自己看錯了,要麼就是沈聿氣糊涂了。
因勸道:“沈師傅,小孩子貪玩胡鬧,你生氣歸生氣,千萬別氣壞身子啊。
”
“臣沒有生氣。”沈聿對祁王道:“勞煩殿下,命王府長史將此事原原本本上奏,向戶部申報預算,重修世子所。”
祁王一愣,世子闖了這樣的禍,不抓緊掩蓋就算了,還大張旗鼓的向朝廷伸手要錢修房子?就算不為了兒子,他也丟不起這個臉啊。
不過當務之急已經不是丟臉的問題了,他更擔心沈師傅的精神狀況。
于是接著勸道:“沈師傅,小孩子頑劣,你或打或罵,可別真的生氣,生氣多傷肝腑呀,這種事還是要看開,一回生二回熟,看開就好了……”
沈聿哭笑不得:“殿下,臣真的沒有生氣,殿下依臣說的做,百利而無一害。”
祁王見他說得十分認真,不像是氣話,雖然他不似這些師傅們頭腦聰明,但他很清楚誰是值得信任的人,遂命太監去請王府長史,立刻將此事上報。
……
小書堂里,兩人洗臉洗手,換了干凈的衣裳。
榮賀咬著筆桿直發呆:“懷安,我在想一個問題。”
“什麼?”
“這麼一包火藥,為什麼威力這麼大?”他問。
懷安攤手,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火藥爆炸,沒經驗啊。
榮賀又道:“而且花公公剛拿進偏殿,一點火星子都不見,轉身一走就炸了。”
懷安也想過這個問題,懷疑是靜電作用。花公公今天穿了絲綢衣裳,春季天氣干燥,靜電火花接觸火藥就會引發爆炸。
這實在是一件倒霉至極的小概率事件,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造成重大傷亡。
榮賀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,當即吩咐趙棠:“去庫房,再拿一小包回來。”
懷安瞳孔地震:“還拿?!”
“就一小包,小小一包。
”他揮手打發趙棠:“去吧去吧。”
趙棠被嚇破了膽,果真只拿了一小包,大約能做五六個摔炮的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