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王府大門外,沈聿要和兒子“分道揚鑣”。他趕著去翰林院和國子監主持封印封冊諸事,誰不著急放假呀?
“爹,您就不想看看暖棚菜是什麼樣子的?”懷安問。
沈聿道:“你自去收你的黃瓜,爹忙完了衙中的事,就來接你。”
趕緊放假!
“就看一眼,就一眼,不耽誤您多大會兒的!”懷安拽著老爹的胳膊不讓走,沿街的行人投來奇怪的目光。
沈聿拿他沒辦法,也確實有些好奇,便輕斥一聲:“好了好了,像什麼樣子。”
懷安露出大獲全勝的笑容,拉著老爹進了王府大門,門房依舊熱絡的打著招呼,一如往常。
可沈聿一進到世子所,直接懵了。
一條紅毯直通后園,宮女們將年節祭典上的衣服都穿了出來,身上披著“歡迎光臨”的紅色綬帶,丁字步站成兩排,兩手端放于身前,擺了個請進的手勢。
沈聿看向兒子。
懷安忙解釋道:“她們在迎賓。”
沈聿隱約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……
來到后園,果不其然,院子里擺了幾副桌椅,幾盤茶點,暖棚底下,還用幾張矮桌拼湊成一個“講臺”。祁王和幾位師傅全被世子請了過來,各自一臉莫名其妙,東瞧西看,低聲討論。
“沈師傅,你可算來了!快坐。”祁王像遭了綁架似的,求助的目光看向沈聿。
沈聿何嘗不是被“綁架”來的,他朝祁王行了個禮,便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,問:“殿下,他們這是在干什麼?”
祁王搖頭:“不知道啊,孤特意起了個大早,想來看看這暖棚有何玄妙之處,結果來了就不讓走了。”
沈聿平日里處變不驚的臉上寫滿錯愕,這要不是祁王殿下的親兒子,敢扣押親王,早被侍衛們沖進來拿下了。
再看向其他三位,大抵是一樣的心路歷程。
暖棚外不知何時已經拉起一條紅色橫幅,橫幅上赫然寫著:“只要種好大棚菜,致富路上大步邁。”
沈聿揉著眉心,多麼熟悉的行文風格啊,誰敢說不是他兒子寫的,他都不信。
“孤明白了。”祁王恍然大悟:“他們是在做一場法事。”
眾人:“……”
懷安已經背著小手巡視場內一圈了,嗯,還算滿意。
小太監趙棠數了數,稟報道:“世子,賓客到齊了。”
“……”榮賀有些無語,總共五個人,還需要數嗎?
楊慶這時也走過來:“世子,時間差不多了。”
榮賀看向懷安:“開始?”
“開始!”懷安說著,整了整衣裳。他今天不僅是策劃,還要充當司儀。
只見他昂首挺胸,大步登臺,高聲唱道:“吉時已到,奏樂!”
別說樂班子了,院子里連把胡琴都沒見到。
臺下五人此時已經相當鎮定了,一臉戲謔的喝茶吃點心,等著看他們還能搞出什麼花樣。
只見劉伴伴向前一步來到臺側,從腰間抽出一把嗩吶。
高亢喜慶的嗩吶聲拔地而起,祁王一口茶水噴了出來,嗆得直咳嗽。
幾位師傅趕忙上前撫胸拍背。
又有幾個太監從屋內出來,各自舉著長長的竹竿,竹竿上挑著掛鞭,不知何時點燃的,噼里啪啦響作一團。
祁王才喘過上一口氣,又被鞭炮嚇得心里一突突,搖頭苦嘆:“要了命了,要了命了……”
鞭炮聲停,嗩吶聲畢。硝煙飄散,紅毯上滿是碎屑。
只見懷安松開捂著耳朵的雙手,拿出小本子,開始致辭。
“尊敬的祁王殿下、各位師傅,在這個陽光明媚、碧空萬里、花團錦簇、虎躍龍騰的日子里,請允許我代表世子所全體,向蒞臨采摘儀式現場的各位來賓,表示誠摯的感謝!”
臺下掌聲雷動,當然,是宮女太監氣氛組發出來的聲音,五位來賓神態各異,靜靜看戲。
“憶往昔崢嶸歲月,看今朝碩果累累。世子所暖棚項目自落成以來,凝聚了所內每一位成員的心血和汗水,受到了各位來賓的高度關注……”
臺下,宮女太監們暗暗點頭,感動的熱淚盈眶。
懷安寫稿子水字數的毛病總也改不了,聽的臺下幾位大佬頻頻蹙眉,只想找條地縫鉆進去。
夭壽啊!出門別說誰教過你,誰也丟不起這個人吶!
就在幾人開始感嘆一世英名盡毀之時,懷安的致辭終于到了尾聲:“最后,預祝暖棚豐收大吉,祝殿下和各位師傅諸事順遂,百令勝意,身體健康,萬事如意!”
他們以為終于可以走了,剛準備起身,便聽懷安又唱道:“下面進行第二項,剪彩。”
幾人又愣了,這才相信了祁王的話,這兩小子可能真的在做一場法事。
世子親自下場,誠邀父王和師傅們上臺。
祁王脾氣也是真好,到了這個份上,不但忍著沒發作,反而繼續配合,率先起身上臺,搞得四位師傅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上。
以祁王為中心,五人站成一排。
緊接著,兩名宮女拿出一根長長的紅色綢帶,綢帶上綁有五個大紅花,兩端拉直,紅花一一對應,送到他們面前。
祁王臉都黑了,這是要把他們五個串起來送入洞房?
正當疑惑,便有五名宮女端著托盤,托盤上各放一把纏著紅繩的剪刀。
其他四人還好,孫燮一向嚴肅的臉險些沒繃住,因為他面前的宮女……竟然是花伴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