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第七安全局:藤蔓》第3章

「我現在就去周承家門口吊死。

「我不活了,除非你跟我去林源家里跪著道歉。

「林源說了,你跟媽一起跪著求他,他還愿意要你。」

我冷哼一聲:「林源放的狗屁你也信?」

我媽聲音凄切:「你跟著周承跑了,以后誰敢要你啊?

「你一個周承玩過的破鞋,林源愿意給你一次機會還不行嗎?」

破鞋。

這句話我從我媽嘴里聽過無數次。

上一世,我要跟林源離婚,我媽就說,離了婚的破鞋誰敢要你?

在她眼里,我不是獨立的個體,也不是人。

我是她女婿的所有物,她養大我不是養大自己女兒,而是給未來婆家養大一個兒媳婦。

「其實媽媽你根本不想死對吧?」

我媽大喊:「你什麼意思姜穗穗?你這個不孝子!」

「你跟我說過三十八次你要去死。

「每一次都是用來讓我妥協。

「媽,其實你根本不想死,你只是在用母親這個身份讓我難受。」

但是我不想妥協了。

長大是個很孤獨的過程,年紀的增長并不代表著長大。

我們只會在認清一件事的本質以后,突然長大。

比如現在,我好像第一次從我媽編織的藤蔓下探出頭,看看外面的陽光。

周承拿了一瓶紅酒上來。

我掛斷電話,看向他:「周承,我以后要活得自私一點。」

6

我媽總是會用死亡來威脅我。

初中在我書包里翻到同學留給我的情書,她扭曲著臉抽了我兩個耳光。

「你要是敢早戀,我就去你們學校門口吊死。」

第二天,我媽拎著情書找到學校,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罵給我寫情書的人。

「姜穗穗,她沒有爸爸,她和別人不一樣!

「你們家庭美滿,不要來害我的女兒。

「她不好好學習,以后她嫁不出去的!」

我媽不讓老師上課,逼著我站在講臺大聲地喊:姜穗穗不談戀愛,姜穗穗一定和男同學保持距離。

從那以后,同學都意識遠離我。

老師也不敢跟我太親近。

我活得像一個游魂。

我和我媽說,同學都不理我,她會告訴我你好好學習,不用管這些。

這怎麼可能呢?

無數次我坐在頂樓看夕陽,想這樣一了百了算了。

但我不敢,我走了,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媽孤獨一個人。

我體諒她,她不體諒我。

高敏感人群總是輸在換位思考。

我總是心疼我的母親。

所以我一退再退。

高二,我成績一落千丈。

我媽打我耳光,說我不認真學習。

我跟她哭著說,新來的班主任總是叫我去辦公室動手動腳。

我媽卻不相信我。

「你不用撒這種謊!

「老師會害你嗎?

「人家是為了你好,他不找別人去辦公室嗎?人家是為了你單獨補習!

「你知不知道補課多貴啊?你是不是有病?這種事情你也好意思說?」

那個中年老師身上總是帶著潮濕的汗味。

他曖昧不明的眼神讓我惡心。

每去一次辦公室,我都會在廁所吐很久。

但這些我媽都不在意。

她不允許我的人生有一點超出她預知的偏差。

被老師猥褻這種惡心事,怎麼能沾到她女兒身上?

不可能的,不承認就是不存在。

好在不久后,那個惡心的老師被別的家長舉報,判了幾年。

他被帶走那天,我無比期待我媽能來學校,我想告訴她我沒有撒謊。

可見到她那一刻,我愣住了。

我媽看我的眼神寫滿了嫌棄和惡心。

她說:「你要是沒勾引老師,老師會對你動手?

「學校那麼多女生,怎麼就你被他看中了?小小年紀不知廉恥!

「你要是以后再不自愛,我就去死!」

在男女這件事上,我媽永遠認為所有事都是女人的錯。

但她也會關心我,我發燒的時候,她半夜背著我去醫院。

過馬路走神,有車沖過來她會第一時間擋在我面前。

她對我的愛夾雜著羞辱和控制欲。

如果不是死過一次,我大概不會想清楚這些事。

人總是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
十八歲那年,我爬上三千級臺階許愿,希望佛祖讓我媽媽愛我。

但佛祖救不了我。

誰也救不了我。

上一世,周承無數次想帶我離開我媽。

我依然幻想我媽是愛我的,我不能拋棄跟我相依為命的母親。

這種束縛夾雜著親情和道德的考驗。

如果我媽從一開始就告訴我,她不愛我,那我大概就不會幻想了。

可是沒有,她以愛之名,讓我狼狽痛苦地過完一生。

我不想再過這樣畸形的人生了。

7

周承拿走了我的手機。

他問我想清楚了嗎。

「如果你想好了,我們就去領證。

「你的戶口本我們去派出所打印一本就好,結婚以后,你就擁有單獨的一頁了。」

我喝了口酒。

「明天吧。」

周承一愣:「什麼?」

「我說,明天,我們結婚。」

周承認真地看向我:「穗穗,你不要沖動。」

他和上一世一樣,說:「我可以等你。」

我當然信他會等我。

他等了我十幾年。

我不幸,又幸運。

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愛,得到的愛都是幸運。

我吻上他的唇,輕聲地說:「謝謝你,周叔叔。」

謝謝你一直等我,謝謝你愛我。

周承有些擔憂地看著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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