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這蠢貨,會不會說話?」她大怒,狠狠踹了我一腳。
我跪在地上,自行掌嘴,把臉都打腫了,突得傳來她陰狠的笑,像淬了毒一樣:「我讓她真巧!這孩子能不能平安落地都是兩說呢。」
她突然指著我:「你,給我想法子,把那賤人肚子的東西給我弄走!」
我瑟瑟發抖:「娘娘慎言,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!」
她柔柔地來抬我的臉:「不讓她知道是誰做的,不就行了?這樣,她誅誰的九族呢?」
姐姐。
謝謝你啊,你的愚蠢,親手把刀送在了我手上呢。
7.
東宮兩妃同時有孕,帝后又給太子塞來幾房姬妾,都是官家小姐,位妃和我平級。
太子不大去她們院中,常來找我,他像沒長大的孩子,抱著我,話里話外談論的都是和太子妃的點滴。
他對她是一見鐘情,少年出使塞外,不慎被人擄去,當時的太子妃也不過十一二歲,隨父親將他救出,對他伸出手時,漩出兩個酒窩,照亮了他的人生。
好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。
只可惜他是大晃未來的王,注定不能只有一個女人,委屈他的白月光陷進皇宮沼澤的泥潭。
我安靜聽著。
心里并無絲毫漣漪波瀾。
走之前,他拍拍我的手:「不知為何,孤總覺得你和旁的女人有些不一樣,像你這麼安靜的性子如今真是難得。閑下來你多去太子妃院中陪陪她吧,如今她有孕,我又有些忙,難免她胡思……」
我笑笑,說好。
那之后,我便日日去太子妃殿中。她肚量很大,沒芥蒂我和林淑慎的表面姐妹關系,始終沒對我拉過冷臉。
跑的勤了,她還同我講些笑話取樂,留我吃過幾次飯。
沒想到,我在東宮中得到的唯一一點溫暖,竟是她給我的。
太子妃知道我幼年落過病氣,每逢秋冬總要纏綿一陣,便日日遣嬤嬤為我送燕窩湯水,叮囑我好好將養。
林淑慎挺著肚子來我院中時,正撞上太子妃殿里送湯的嬤嬤。
孕期越長,她的脾氣便越燥。
將燕窩澆了我滿頭,她五官扭曲:「我說最近怎不見你這小蹄子,原來攀上高枝了!你不會以為她能成為你的靠山吧?別忘了,你姓林,和我們家榮損俱一,我不好過,你以為就能有你的好日子嗎?」
我擦了擦臉,有些可惜這滿滿的心意。
「奴不敢,只是太子的吩咐罷了。而且,奴私以為,和太子妃接近,也有助于我們計劃的實施。」
林淑慎回籠了三分理智,沖我挑眉:「哦?我當她對你這麼好,你已不忍心下手了呢!」
「怎麼會?」我笑得無害,「畢竟林家,才是我的主子啊。」
她冷哼,「算你識趣。這是娘托人給我帶的藥,你現在和那賤人交好,她不會防你,趁無人時,你將藥灑在她的吃食里,她這輩子都別想再有孩子。」
我猶疑道:「可一旦出事,太子必定徹查,到時查出來……」
「不會被查出來。」她不耐煩地皺眉,「娘已經買通了兩位御醫,只要你哄得她將藥喝完,殘渣自有人收拾替換,沒人能查出來什麼。」
「姐姐把握很足啊。是確信萬無一失,還是留有后招,不怕被查呢?」
我將藥捧在手心,抬頭對她漩出一個笑。
「讓妹妹大膽猜猜,定然是后者。因為若真查出來,也不要緊,姐姐只要全推給我就好了。我娘是人盡可夫的妓子,爹到時只要跳出來,說我并不是他的骨血。
他只是仁善收留我一場。
「屆時,我來承受太子的怒火,太子妃再不能生育,林家摘得干凈,姐姐也再沒了對手。這場連環計,可真妙啊,姐姐,我猜的可對?」
「你……你!」林淑慎猛地站起來,「你怎麼知道?」
我笑容不變:「看來妹妹猜對了啊。」
林淑慎打量我片刻,扶著桌子,冷冷道:「娘說的對,不能小瞧你。即便你知道了又能怎樣?你阿娘花名滿京城,誰能證明你是我林家的種?況有趙嬤嬤在我手里捏著,這事,你敢不做嗎?」
「當然不敢。這事,我做。」我站起身,拍打著衣上灰塵,「但我有個條件。」
林淑慎雙眼冒火,巴掌高高揚起,卻懸在空中。她怒道:「你這賤人,裝得可真好,現在竟敢和我談條件了!」
我對上她的眼,第一次露出獠牙:「姐姐,時移世易了,你再也不能輕飄飄一句話決定我的生死。還是你想,讓妹妹破罐破摔,反正也要被家族放棄了,不如臨死前,干票大的。」
「太子最近常來我院中,你說我要是趁他熟睡后,拿刀抹了他脖子,在圣人面前一口咬定是你們指使的,林家要造反,結果會怎樣呢?」
我猜,不管爹要如何和我劃清關系,總歸,我是他送入東宮的這點做不得假。好姐姐,你想看著林家被株九族,一起死光嗎?」
她冷汗漣漣。
后退兩步,不敢置信地指著我:「瘋子,你這個瘋子……」
在她的眼里,皇權是天,太子是天,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主意,如今卻被我輕飄飄地說出來。
她吸了好幾口氣,才緩過來,問:「說吧,你的條件是什麼?」
「我要,趙嬤嬤的賣身契。
」
我循循善誘,「怎麼樣,姐姐,很劃算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