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我心中一動,問道:“我的名字……”
心腹聰明過人,立即會意地說道:“是,侯爺吩咐了,侯府下轄所有產業,陸大人暢通無阻。”
我不免嘆息:“何必如此……何苦……”
心腹:“陸大人,侯爺說過‘甘之如飴’,您不必覺得‘何苦’。”他做了個“請”的姿勢,“我送您回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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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陽公主夜闖定安侯府一無所獲,被盛瀾反告到皇上那里去了,指責昭陽公主狂妄自大、無視律法。皇上責令昭陽公主閉門思過三月并罰俸一年,崔嵬連帶著也被訓斥,昭陽公主不管不說了很多混賬話,氣得皇上砸了鎮紙——據說在宮里鬧得極為難堪。
于是太后一道旨意,將我召入寧壽宮。
我知道,這應當是一場耳提面命。
果然太后臉色并不怎麼好,我行禮之后一直讓我跪著也不叫起,就這麼開始了訓話:“陸大人既然已決定如男子一般一心仕途,又頭懸孤芳閣殺手之危,怎地非要招惹盛瀾?”
直截了當,毫不客氣。
“哀家不清楚盛瀾何時鐘情于你,但你當知道虧欠盛瀾良多。”太后咄咄逼人,“你要和離那時,要遭受三道家法,此事昭陽當笑話似地說出來,闔宮皆知,盛瀾知道后便來求哀家相救于你,哀家本不想理會此事,但盛瀾跪在哀家面前苦求多時,哀家實在于心不忍……”
和離那時?
我能躲過后面兩道家法,竟是盛瀾所求?!
內心的震驚無以言表,我緊緊攥住了衣襟。
太后嘆氣,繼續說道:“瀾兒是個死心眼,認準的事情任是大羅神仙也拗不過。但哀家已經給他看好了良配,你當知道那姑娘的家世和身份,你是萬難企及。
陸大人,望你好自為之,遠離盛瀾,讓他對你斷了念想,否則休怪哀家無情,也休怪孤芳閣嚴苛!”
我一直跪著聽訓,此時板正了身體叩下去,沉沉地吐出一個字:“是。”
太后不悅道:“就這樣?”
我微微抬眼看向太后,說道:“我對侯爺,從無逾矩,即使心中有什麼別的所思所想,也會極力忍耐,不敢耽誤侯爺的……大好姻緣。”
太后微微訝異地看著我:“倒是敢承認。就不怕哀家讓孤芳閣治你的罪?”
我深吸一口氣,說道:“孤芳閣命我‘不可嫁人’,卻沒命我‘不可思念’,可見孤芳閣也知曉思緒半點不由人。人可控其言行,卻不可控其心。”我深深叩拜下去,“盛侯爺如皎月在天,我與他云泥之別,不敢高攀。望太后放心。”
太后良久沒有說話。
許是太后對嬤嬤使了眼色,嬤嬤過來扶我起身。我一看,正是受家法那晚救下我的莊嬤嬤,便對她施以一禮。莊嬤嬤淡淡點頭,送我出宮。
此后,我便有意避開盛瀾。即使在兵部與武庫司遇見,也只是懇談公事,不再多言其他。盛瀾幾次問我為何如此,我也只是用客套話搪塞,不去看他那哀傷又不解的目光。
幾次三番之后,盛瀾似乎也開始不再如以前那般熱絡。
而他左側的長發,拉得更低更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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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國使臣團返回沒多久就撕毀了議和協議,直接開戰。邊境告急,盛瀾再次帶兵出征。我作為武庫司司正,一力監督制造軍甲,源源不斷地向前線供去。
戰事漸漸對我方有利,沒想到在此期間我發現了崔嵬與姜國密謀,打算讓前線將士覆沒一半,以此作為姜國再次議和的籌碼,而崔嵬能以議和專使的身份在朝中重新崛起。
這其中重中之重,須得在此役中殺死盛瀾。只要有盛瀾在,就沒有別人可能成為議和專使。
此次謀刺,絕不是上次的誤判。
也許上次也是真的,只是錯失了最好的時機。
我想找盛瀾的心腹傳遞消息,卻發現侯府外有鬼鬼祟祟的人把守,而多方打聽才知道盛瀾的心腹也跟去了戰場。恰逢押送甲衣的人手不夠,我便自告奮勇地加入其中。
似乎……得親眼去看看,才能安心。
崔嵬得知我要去往前線就立即來阻攔,先禮后兵地說了很多,見我不為所動就要拿下我,但礙于同僚在場,我又并未犯錯而無法直接將一個朝廷命官羈押。待我隨押送甲衣的隊伍起行兩天后的夜里,崔嵬派了私兵來堵截我,同僚們雖有些愿意保護我,但那些私兵強悍,同僚們漸漸不敵,沒想到同僚之中有五人殺了出來,如入無人之境般擊退了私兵。
我看向那五人:“你們是……侯爺的人?”
那五人中為首的對我行禮,說道:“是,按侯爺吩咐保護大人。”
說完五人就退下了,再次隱在護送隊伍之中。
盛瀾啊,盛瀾。
你到底為我做了多少呢?
我又如何值得你這般對待呢?
掩住嘆息,我盡快趕向盛瀾的方向。𝔁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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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線充斥著血腥之氣。
我進入營地后先按慣例將甲衣交接給營地駐軍,再去尋盛瀾。接近主帳時瞧見了盛瀾的心腹,他一見我眼睛都亮了,連忙上來迎我,喜不自勝地說道:“陸大人來了?快,快,侯爺在帳中。”
帳簾掀開,我走了進去。
盛瀾光裸著上身,正在往自己的左臂上涂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