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少卿中狀元之時,名滿京城,多少人為他一句詩詞踏破了門檻。
可他也只會作詩了。
他制出了琉璃,獻給了皇帝。
在皇帝還對他有新鮮感的時候,他是朝中的權臣。
可是,蘇少卿啊,你除了作詩作詞,可還會點其他的?
他不會治國,也不懂制衡。
說到底,除卻那一身偷來的才華,他連我那爹都比不過。
所以等皇帝膩了,那他最后的下場是什麼呢?
自我死后,蘇少卿坐了許久的冷板凳。
偏偏他還不甘心,妄想權傾朝野,于是他竟和我爹一起同叛臣勾結在了一處。
事情敗露后,他和我爹一同被推出午門斬首。
他以前總說我笨,他還不是也一樣。
「如意,我無家可歸了,你幫幫我。」雖然蘇少卿說出來的話確實是在求我,但是語氣卻高高在上。
就好像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丞相大人。
我不屑一顧地笑了,「蘇少卿,你是寵臣當的太久,不懂怎麼求人嗎?」
蘇少卿沉默許久,不發一言。
許是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過落魄,他無家可歸,甚至因為身居高位久了,他在這里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。
「哦?那你要我怎麼幫你呢?」我饒有興趣地俯視著蘇少卿。
蘇少卿極度不適應我這麼高高在上地與他說話,刻 意偏開頭,回避著我的目光。
「帶我回家吧,如意。」
我突然又笑了,在找到我娘之前,我已經許久沒有笑的這麼暢快了。
「蘇少卿啊,你該讓我怎麼說你呢?獨立啊,你要學會獨立,不是嗎?」
我笑的差點兒都直不起腰,「蘇少卿,你看我都能做到的事情,你為什麼不能呢?」
「蘇少卿,你可真笨。」
「你該看看我,我現在是你說的那樣獨立了吧,我過得很好。」
14
我學著當初蘇少卿一樣的語氣又說了幾句,「蘇少卿啊,你可真笨。」
他不發一言,我卻伸手握住了他那臟兮兮的手。
他略帶著希冀地看著我,可是我只是用嫌棄的目光和他相對。
蘇少卿的右腿不知怎麼斷了,我牽著他就像是牽著一條狗一樣。
我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,蘇少卿則是跛著腳跟在后面。
我把他帶到了我在這個世界新買的家,我這一路都是笑著的。
因為我真的忍不住,只要我看到蘇少卿那張臉,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要笑出來。
我把蘇少卿領進了家門,他想坐在沙發上,卻被我一腳給踹到了地上。
「蘇少卿,你看看你自己,這麼臟,怎麼能坐到那上面去呢?」
我放肆地笑過后,又緩緩蹲下身,摸著他的臉,「蘇少卿,你怎麼這麼笨呢?我真是可憐你啊。」
他在我的時代之所以可以大放異彩無非是他偷了別人的才學,會了大家不會的詩詞。
可是在這里, 人人都會啊。
那他還有什麼用呢?
我留著他在家里住了幾天, 每天只給他幾片面包。
許是我現在是他唯一的依靠, 他竟開始在我面前流淚了。
他說得泣不成聲, 他向我道歉, 向我懺悔。
說得真心實意,「我是真的愛你啊,如意。」
我嘴角微微上揚,他這麼誠心,我當然要回報他了。
第二天,我從外面帶了一個客人回家。
「如意, 我可以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嗎?」我的客人很有禮貌地問了一聲。
我笑著回答, 「請便,落落姑娘。
」
隨后, 我又牽起了蘇少卿那只臟兮兮的手,把他帶到了落落的面前。
落落很是驚訝,因為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認出蘇少卿。
蘇少卿在見到落落的時候,就已經快速地低下了頭。
落落還問我蘇少卿怎麼變成了這樣, 而我又是怎麼會把他帶回家。
「他啊, 是我在街上碰見的, 只是他好像得了失心瘋。」
在我說完之后,蘇少卿猛然抬頭直視著我, 「如意, 我沒瘋。」
「是嗎?」我又笑了, 「可是我覺得你瘋了,還病得不輕,總是幻想自己中了狀元, 當上了丞相。」
蘇少卿據理力爭, 「我本就是丞相。」
「哈哈哈,落落,你看到了嗎?」我笑得眼角都閃爍著淚花。
落落表情嚴肅, 后來她打通了醫院的電話, 和我一起把蘇少卿送了進去。
蘇少卿掙扎得厲害, 堅持自己還是那個丞相大人。
醫院門口,蘇少卿跪 在我的面前, 「如意,我錯了,真的錯了, 我沒瘋, 你是知道的啊。」
我還是摸著他的臉說:「蘇少卿啊,你可真笨,我真是可憐你啊。」
后來我又在他耳邊低聲說:「你還不明白嗎?我并不比你差, 從前不是我的錯,是我根本就沒有一個好機會,可是現在不一樣, 蘇少卿, 在這里,你什麼都不是。」
我走出醫院后,我娘在門口等了我許久。
她也笑得開懷, 「如意,你的新生才剛剛開始,我們的生活也才剛剛開始。」
-完-